胡楊樹下的幾個人里,有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長得干瘦干瘦的,神態輕佻的看著阿古達木,一句話就挑得其他人都附和了起來:“是呀,是呀,有好事也不想著我們,你這樣可不對啊。”
阿古達木被這些人起哄,也不能不說話了,想了想后甕聲甕氣的說:“我愿意老老實實的種樹,所以人家老板還愿意幫助我。你們要有誰愿意的,可以先來我承包的地里干一陣子,等差不多了,我再和老板提,怎么樣?”
那個干瘦的男人嘿笑著說:“去你的地里干活,種出來的樹算誰的?讓你的老板也給我們發工資、幫助幫助我們還差不多,白干活可不行。”
阿古達木搖了搖頭:“乃仁泰,老板要幫助的是愿意種樹的人,你不愿意種樹,難道白給你錢嗎?”
那個干瘦的男人繼續嘿笑:“在我們這里種樹,不就是種了也白種嗎?你的老板與其把錢白白扔到這個沙海里,還不如幫助幫助我們,這怎么會是白給錢呢?”
對方的話兒阿古達木可不愛聽,他的人生里唯一的信念就是種樹治沙,要把這里變回從前青山綠水的樣子:“你說的不對,在這里種樹不會是白種,老板的錢也不會是白白扔到沙海里。”
干瘦的男人不屑道:“你自己傻,就當我們所有人都傻嗎,你以為靠你一個人就能把樹種起來嗎?附近的幾個國營林場這幾年都是勉強維持,沒辦法讓沙海的范圍縮小,你看看前兩年我們做的草方格通通荒廢,就知道了。”
草方格雖然是治沙的好辦法,可有一點就是耗時耗人。
而且,草方格打下去以后,如果不能及時把樹種起來,枯草在風沙的作用下遲早是會敗落的,所以沒幾年就又要重新打過,這樣反而會增加之后治沙的困難。
自從上一次承包土地種樹失敗后,阿古達木一直在國營林場里打工,當然知道國營林場里的狀況。
因為種種原因,導致環境愈發惡劣,這幾年附近一帶種樹治沙沒有什么效果,不但沒有縮小沙漠的范圍,反而還讓它有一定程度擴大,所以國營林場之前幾年雇人打下的草方格都廢掉,這是事實。
阿古達木甕聲甕氣的說道:“困難只是暫時的,我不管國營林場怎么樣,反正我會繼續種樹……嗯,乃仁泰,你自己是孬種,但不能想著讓別人變成和你一樣,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去做的。”
干瘦男人聽見這話兒,臉上不自然的流露出一絲怒意:“阿古達木,你說我是孬種,那好,我認了,不過我要看看你究竟能夠堅持到什么時候。有一句古話說得好,叫做人力不能勝天,你連這個都不懂,就是傻子。”
阿古達木冷哼一聲,不再多說了,扛著鐵锨就往自家的院落走去。
庫爾班江和伊利亞跟在后頭,聽著阿古達木的婆娘解釋:“我們當家的和乃仁泰是從小一起玩大的安答哩,前幾年兩個人還一起種樹,一起承包土地,說要把這里變回原來的樣子,可是后來包地失敗了,我們當家的和乃仁泰都虧了好多錢,不得不一起到國營林場里干活……我們當家的是個倔驢子,還要種樹,不肯放棄……乃仁泰就不一樣了,他一邊打工,一邊做起了野貨采集的生意,專門從沙漠里找綠洲、挖藥材……我們當家的說乃仁泰做這樣的生意,會讓環境變得更壞,從此就不和他來往了……”
說白了,乃仁泰就是干上了土耗子一類的行當。
雖然是賺錢了,可卻真的是在破壞環境,并且還犯法,怪不得一心想要恢復原來的環境的阿古達木看不上這個人。
“我們當家的因為種樹這事兒,都和村里的人鬧翻了,有時候我可真想離開這里啊,可是他不聽我的,我也沒辦法,如果不是你們來了,可能我都要帶著孩子去外頭打工去了。”
庫爾班江和伊利亞聽著阿古達木婆娘的話兒,心里都很感慨,想了想,庫爾班江安慰道:“烏仁圖雅大姐,你放心吧,只要你們按照我們的合同上的去種樹,至少這一年的工資你們是不用愁的,以后等小樹和肉蓯蓉都長起來,日子就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