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日敦夫關注點總是和普通人不一樣,他沒說要不要去林地找阿古達木,倒是詢問起了小伙子。
小伙子是阿古達木的大兒子,平常都是去林地幫忙的,可是今天他有感冒發燒,所以就沒去了,在家養病。
“我今天發燒,阿布不叫我去。”
小伙子又問:“你是去林地找我阿布,還是讓我回頭和阿布說,你明天一早再來?”
“哦,生病了呀,這身體可不行啊,要多鍛煉,記得我以前小的時候,可都不會生病是什么的……嗯,你要多喝水,睡一覺就好了。”
胡日敦夫對小伙子嘮叨了幾句,才說:“我去林地找你阿布吧,你和我說說,你們林地怎么去。”
小伙子正發燒,也不想和這個人多說什么,就直接指著北棹村西北的方向:“往這個方向一直走,快的話大半個小時吧,就能看到我家的林地了,阿布他們就在那里,你自己找找。”
“好咧,小伙子,好好睡覺去吧。”
胡日敦夫看準了方向,拔腿就走了,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離開北棹村后,他一路想著阿古達木大兒子指的方向走去,那里是延綿的沙丘,看不到盡頭。
這些沙丘都是半月形的,一個接著一個,仿佛就像是列隊迎敵的士兵,正對北方。
人走在沙丘上,顯得無比渺小,如果是一個游客來到這里,也許會被眼前的浩瀚景象鎮住,驚嘆大自然的偉力,竟如此神奇。
可胡日敦夫從小就在北棹口長大,見慣了這樣的景致,一點也沒有感覺,只是不斷眺望前方,想尋找小伙子所說的他們家的林地。
在北棹口這里,曾經有許多人為自己的居住環境做過努力,想要把樹種活,好讓生活好過一些。
可是都無一幸免的失敗了,因為這里的風沙實在太大,沙丘移動起來的速度也太快,那些種下去的樹苗不是被連根拔起,就是被沙丘掩埋,難以存活。
所以,在這里生活的人在經過種種的努力后,最后總會絕望的嘆息一聲:這沙子為什么那么多啊!
胡日敦夫從小就聽母親這么嘆息,他一直也想知道沙子為什么這么多,可是卻找不到答案。
直到后來他去了國營林場——
有一位技術員挺喜歡他的,說他的性格直爽,吃苦耐勞,平時和他非常聊得來。
那位技術員告訴他,這些沙子原本都是一條大河里的河沙,后來大河改道了,原本河床上的沙子就漸漸被風吹得到處都是,侵蝕了草地,侵蝕了森林,侵蝕了村莊……最后鋪天蓋地,改變了周圍的環境,讓原本沒有沙漠化的土地也干涸得變成了沙地,所以沙子就越來越多了,到處都是,
胡日敦夫不知道那位技術員給他說的東西是不是真的,不過他覺得很有道理,因為他曾經在其他地方的一條河里游過泳,河底下真的只有沙子,細細的沙子,就和眼前沙海里的沙子是一模一樣的。
要是這些沙子再回到河里,那該多好啊……
胡日敦夫常常這么感慨,因為這些沙子,最疼他的母親常年咳嗽,受了很多的折磨,吃盡苦頭,最后由于肺病去世。
胡日敦夫多希望這里沒有風沙,那樣的話兒,他的母親就能活得更久,也活得更好。
他聽那位技術員說,如果能生活在青山綠水的環境下,一個人的壽命是會變長的,可惜這里只有沙漠。
所以,他喜歡在林場里干活,喜歡種樹,喜歡伺弄那些一天天長大的大樹……技術員常對他說,只有不斷種樹,不斷讓樹多起來,沙漠才會退回去,直至重新回到河里。
胡日敦夫雖然和阿古達木不是一個村子的人,不過兩人曾在一個林場里干活,他知道阿古達木對種樹有著近乎狂熱的執拗,因為這個他和阿古達木還算聊得來,算是朋友。
“阿古達木大哥都和那個牧雅公司簽了合同,看來他們的樹是真的能種活,不是騙人的。”
胡日敦夫默默的想著,他的心里其實在聽見阿古達木的名字后,已經愿意簽約了,可他還是想看一眼阿古達木的林地,這才真正安心。
走了二十多分鐘,大概已經將近一半的路程,胡日敦夫正想拿出自己的水壺,喝口水,再繼續走,可沒想到突然聽見前面的那個沙丘后面,傳來一陣車子轟隆聲。
“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