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細川先生就別再客氣了,時候也不早了,咱們趕緊說完正事兒,你也好去休息。”孫亦諧見細川已是一臉的倦容,便直接用一句不怎么禮貌、但很務實的話打斷了對方。
“啊,二位不怪罪就好。”細川聞言,當即陪笑著直起身子,抬頭接道,“那么,請問二位白天說要向鄙人請教之事,究竟是”
這時,孫黃二人快速交換了一下眼色,隨即由黃東來開口道“細川先生,一個多月前,是不是曾有一支自大朙返回的外交使團在您這花之御所中落過腳啊”
其實這個問題的答案,并不算什么秘密。
或許當時的日本老百姓對此不清楚也不關心,但這京都里稍有官銜在身的人基本都知道每一屆出使大朙的使團,返回京都之后都會在這花之御所內先停留一段日子,等到時機合適,再由將軍親自帶著使團的一把手去面見天皇。
這些情報,孫黃二人自然也早就從小梅那里得知了,眼下黃東來會明知故問,只是想用這話牽個頭,試探一下細川聽到時的反應。
沒想到,這細川的反應還真大
當時他臉上就變顏變色的,猶豫了好幾秒,才回道“呃好像是有這么回事。”說完,他頓了一下,馬上又補充道,“不過,二位可能有所不知當時這里并不是像現在這樣只有信長公一家的人馬居住,而是住著許多來京辦事的達官顯貴、以及公務人員人員比較雜,所以我對這使團印象并不深。”
孫黃看著細川那飄忽的眼神、心虛的嘴角,聽著他那閃爍其詞的回答和畫蛇添足的解釋,著實是有點難繃。
此刻,雙諧在心中皆已確定眼前這細川貴介是個器量和膽子都不算大、且心理防線很容易被突破的人。
于是,孫亦諧熟練地開始了“混蛋你以為我們是三歲小孩嗎”他一邊喝罵,一邊就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這一拍可把細川嚇得不輕,其整個人在一陣哆嗦后,風一般地就往后一縮,剛直起來的身子又給重新躬了下去“不不不敢,小人豈敢欺騙二位”
“細川先生別緊張嘛。”黃東來這時則唱起了紅臉,“我們又不是來向你興師問罪的,只是向你打聽點情況,只要你肯乖乖配合,我們非但不會為難你,而且”說著,他就將視線側移,看向了房間角落的一個錦盒,“剛才信長公賜給我們的這些賞錢,我們也愿意統統轉贈給先生。”
此處咱提一嘴,這盒賞錢,是今夜早些時候,信長為了感謝雙諧幫他擊退了那些刺客,主動提出要給的。
而孫黃二人也很默契的在聽到這個提議時雙雙露出了極為貪財的嘴臉,猴急猴急的就給收下了。
這樣一來,信長便也放心了不少,因為在他眼里,人的欲望,即是軟肋,有了欲望,便有了“價格”便可以被收買、被控制、被打敗。
這世上真正可怕的,是那種看起來沒有欲望的人;這種人,往往不是真的沒有欲望,而是他們的欲望已不同于一般的世俗之欲;他們有著更高的野心或追求,他們的“價格”是大多數人出不起的,故這種人難以被收買控制、也很難被擊潰。
雙諧自然不希望自己在信長的眼中變成這種人,所以他們才故意做出那副吃相,防止信長又來對他們做些試探、或進一步深挖他們的真實目的。
眼下面對細川,黃東來順水推舟地就把這盒錢財當作了籌碼,因為他已看準了,細川絕對是吃這套的。
“這此話當真”果然,細川被黃東來這么一哄,心思即刻就起了變化,其目光順勢也移到了那錦盒上,然后那盒子就好似釘在他眼里似的出不來了。
“黃哥講話當然作數,但前提是你得好好配合,實話實說。”扮白臉的孫亦諧這時又接過話頭,用威脅的語氣道,“你要是還像剛剛那樣跟這兒裝傻”他頓了頓,露出一臉獰笑,“今晚這里已經死了很多人,再多一具尸體,你猜會有人在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