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前文提過,這座城堡的女管家南茜,是一個臉已經老化到如同活尸一般,身體又似“移動城堡”那樣魁偉的存在。
就這么一位,三更半夜的往你床邊一坐,就算你不是剛做完噩夢,瞧見她也得給嚇個半死。
“南茜……我都說了很多次了,我睡覺的時候不需要你在旁邊看著……”但是,維納薩夫人卻只是稍稍一驚,便立刻恢復了冷靜,她甚至還用頗為熟絡的態度跟南茜抱怨了兩句。
聽她這語氣,她明顯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狀況了,而且她跟南茜的關系還不錯。
南茜的反應呆呆的,像是完全沒聽到對方的抱怨似的,只是自顧自地念道:“喔我的小蛋糕,你是不是又做噩夢了我早說一定是你的枕頭太高了,或許你該換一個,我可以幫你吃掉枕頭里的一部分羽毛,你看怎么樣”
“我的枕頭很好……”維納薩扶著額頭,“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南茜把一根手指放到自己嘴邊,歪著頭,一臉好奇地問道。
“我不知道……”維納薩沉聲道,“自從來到這個城堡后,我時常會夢到一些……一些極為真實、就好像我過去真的經歷過的事,而且這些事之間是有一定關聯的……即便我每次醒來后,我都能記得許多夢里的細節……”
南茜聽到這里,卻是聳聳肩:“噢!親愛的,這并不奇怪,南茜我也經常做這種夢,比如昨晚,我就夢到了上周我在廚房煎蛋時忘記放油的事兒……”
“不……你不明白。”維納薩搖頭打斷了對方這無意義的念叨,并繼續言道,“問題在于我根本沒有經歷過夢里的那些事,那并不是我的記憶。”
“嗯……”南茜想了想,又道,“也許你經歷過,只是忘記了而已,比如南茜我就經常忘記事情……對了,我跟你提過上周我在廚房煎蛋時忘記放油的事兒嗎”
“只是忘記了”維納薩若有所思,口中沉吟,“那可能嗎那樣的經歷……也會被遺忘嗎”
…………
與此同時,城堡另一側,城主的臥室中。
“啊!”
菲利伯特也剛好從一場噩夢中驚醒。
不過他的夢,與維納薩的并不相同。
在菲利伯特的夢里,他正在經受著難以形容的折磨和痛苦……
他夢見自己整個人都被浸泡在一個血池之中,只有腦袋被留在了“血面”上呼吸,而他身體的每一寸皮膚、每一個毛孔都在經歷噬心徹骨的劇痛,就好像池里那些血全部是腐蝕性的溶液,正在慢慢將他融化。
這個夢的詭異之處在于,菲利伯特在夢里也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經是“吸血鬼”了,按理說他就不需要“呼吸”,也根本不會對血這種東西有任何恐懼,更不會被其傷到……對他來說,這夢里的場面理應是酒池肉林般的享受才對,沒理由痛苦啊。
“是夢嗎……”睜眼后,菲利伯特便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張沙發椅上,剛才他是以一個單手托腮的姿勢睡著了,“為什么我在晚上也會睡著還有這夢里的景象是……”
他如是想著,便伸手摸了一下自己手腕處那冰冷、白皙的皮膚——沒有溫度,沒有脈搏,當然,也沒有夢中那種刻骨銘心的劇痛。
“是因為我不久前還是人類,所以身體還沒適應嗎”他自言自語地念道。
菲利伯特的這種想法,也不是毫無根據的;他過去曾在倫敦聽一位頗具名望的醫生講過,有些被截肢的人,在數月乃至數年后仍能感覺到早已不存在的肢體處傳來痛感。
故眼下,菲利伯特認為自己的這個夢,也是類似的情況,或許是他的大腦里還有些部分仍以為自己是個人類,所以他有時才會在夜晚也睡著,并且做著這些奇怪的噩夢。
咚咚——
這時,兩記不輕不響的敲門聲,打斷了菲利伯特的思緒。
“主人,外面有位‘弗洛雷斯庫先生’想要求見您。”管家雨果那極為有范兒的倫敦腔自門外響起。
“哦”菲利伯特聞言也是一愣,心說我這地方還能有客人而且在此之前……“他是怎么進來的”
“這我也不清楚,發現他時,他已經在前廳那兒了。”雨果回道,“但他似乎并不想惹麻煩,只是跟我客氣了幾句,并表示想求見這里的城主。”
“呵……”菲利伯特笑了笑,遂起身道,“這倒有點意思,聽他這做派也不像是獵魔人的樣子……那我就去會會他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