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他可是帶著內力喊的,前方一大片兒人全都聽見了。
那“龜田將軍”還能忍嗎
下一秒,孫亦諧就非常自然地表演了一出惱羞成怒:“媽個雞!姓黃的,老子跟你不共戴天!今天你必須死!”他一邊罵著,一邊也調轉了馬頭,并順勢沖著來到身邊的峰字營人馬振臂一呼,“弟兄們!跟我殺呀!”
盡管孫哥此刻的行為連他周圍那些元軍將士都覺得丑陋無比,但考慮到他在軍營中早就已經是有口皆呸、小人得志的風評了,所以這會兒反倒沒給士兵們的士氣以及命令的執行造成什么影響。
晃眼間,峰字營的兵馬便如潮水一般涌向了黃東來那一驃騎兵。
當然了,這也都是黃東來那套戰術中的一環:今日他帶的這隊朙軍輕裝快馬,又特意在離敵陣較遠的地方喊話,就是為了這所謂的“瀟灑走一回”。
但實際上但凡是個腦子正常的指揮官都能看出來……這廝就那么點兒兵馬,來這么一趟,啥也沒打到,只是過了幾招、放了個嘲諷,便調頭撤退,那一看就知道是在誘敵啊,誰會來深追你啊
誒龜田一峰就會。
且所有人都覺得,這個小人在惱羞成怒后選擇一追到底……是一點兒毛病都沒有,完全就是他能干出來的事情。
“大帥,怎么辦要不要稟報王爺”
同一時刻,元軍大營那兒,一名偏將則正在詢問亦卜剌的意見。
這亦卜剌呢,其實也早就出營列陣了,只是他并沒急著上來,一直在后方靜觀著那“龜田君”和峰字營的動向。
“哼……龜田將軍早上不是說過,王爺今日都在忙嗎”此時亦卜剌的酒早就醒了,且因為今天上午吃的虧,那言語中對王爺還有點不忿。
不過,在用諷刺的語氣反問了一句后,他還是冷靜下來,接道:“這樣吧……你帶其他人固守本陣,萬不可大意,若有危情,便去急報王爺。”他頓了頓,“本帥嘛……便點個一千五百兵馬,跟在那峰字營后方去看看,以防他中了朙軍的計策。”
您別看亦卜剌這會兒嘴上說得好像大公無私,一副要給不久前剛得罪了自己的孫哥兜底的樣子,其實他心里也沒憋好屁,跟上去只是想“見機行事”。
無論如何吧,這亦卜剌也是率兵出擊,徐徐跟上了。
不消片刻,他那一千五百人就跟隨著峰字營的人馬來到了一處山谷的入口。
這山谷的地形……怎么說呢,縱然是再無能的將領,也會先派些斥候去查探一下有沒有埋伏才敢進的。
所以,黃東來也是在這兒安排了他的第二個部署——“白衣渡江”。
當然他這也就是借用一下呂蒙那個典故,本質上他這手既沒有白衣、也沒有渡江;他只是在這里安排了一營人馬,讓他們在一定的時機“假裝埋伏暴露”,并掩殺出來,然后再立刻詐敗,并隨他那一小隊人一同退入山谷。
按黃東來的理解,這種情況下,敵軍便會認為埋伏已破,繼而追殺進來,那樣他就能開始最后的一手“富貴險中求”,即讓撤入山谷深處的這些人馬殺個回馬槍,配合“真正的埋伏部隊”——二百弓弩手,并利用這里的地形,來個以少圍多、以弱破強。
反正黃哥這一整套吧……咱現在可以明說,就連他自己,在相對膨脹的心態下,也就只有六七成的把握而已。
今日真正讓他敢于實施這套計劃的原因,并不是風滿樓的“認可”,而是他一早就想好了——孫哥會配合我的。
這也是為什么,黃東來今兒來叫陣時,點名就要找孫亦諧。
他很清楚,身為臥底的孫哥,一聽是他叫陣,能來一定會來,而只要兩人在戰場上碰了頭,凡事都好商量。
相對的,萬一……今日孫亦諧因為某種原因沒能出陣,那黃東來就壓根兒不會往山谷這邊跑了,屆時他直接放棄計劃、帶隊跑回朙軍大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