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也有沒跟他客氣的。
比如坐在下面的漕幫第二、第三把交椅:馮順風、馮順水二人,就還是坐在原地沒動,連看都不看沈幽然一眼——反正江湖上誰都知道他們漕幫跟正義門交惡,他們也不介意被人看出來。
不過,無論他們兩個幫派的關系再怎么差,漕幫作為四門三幫之一,像今天這種場合,他們依然是得派兩個有分量的人物來出席一下的;更何況……今年漕幫幫主狄不倦的親侄子也受邀來參會了,即便只是為了護短也得派人來。
片刻后,待眾人亂亂哄哄回完了話,沈幽然復又開口道:“沈某不才,此次由眾多掌門和前輩推舉,率正義門接下了本屆少年英雄會的籌辦事宜;托在座諸位的洪福,現大會的準備都已妥當,眼下開幕在即……在此,容沈某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望各位同道務必賞臉,與沈某同飲此杯……”
在他說話的同時,他手下的正義門弟子們已然端著茶走了進來,將茶水分到了眾賓客的手中。
酒這東西,有些人不愛喝、或不能喝;但茶水,誰都能喝,不喝只有一個原因,就是不給面子。
而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還明目張膽不給沈幽然面子的,自是漕幫那二位了……
人家都沖著沈門主的方向把茶水端了起來,只有馮順風和馮順水還是坐著,壓根兒不去伸手拿手邊茶幾上的杯子。
“馮二當家、三當家……你們這又是為何啊?”沈幽然自是看見那兩位的舉動了,于是他暫緩了敬茶的動作,面朝那兩人問道。
他這么一問,大堂內眾人的視線自是齊刷刷朝著二馮望去;人群中也即刻傳出些竊竊私語,無疑是在說那漕幫和正義門的八卦。
那兩位被那么多人看著,倒也不顯慌亂。
短暫的沉默后,只見那馮順風不緊不慢地站了起來,沖周圍人抱拳拱手一番,隨即看向沈幽然,應道:“沈門主,馮某有一事不明,想趁著眼下諸位同道都在,請教一下你。”
聞言,沈幽然面沉似水,慢悠悠地把手里的茶杯放下了:“馮二當家,但說無妨。”
馮順風那張粗獷的大臉上當即浮現一絲冷笑,他伸手一捻自己下巴上的那撮胡子,陰陽怪氣地問道:“我聽說,這次大會,沈門主在各大派共同決定的邀請名單之外,還以自己個人的身份邀來了幾位不在名單上的少俠……可有此事?”
“是有此事。”沈幽然回答得坦坦蕩蕩,“此乃沈某作為大會負責人的權力之一,在座的同道也都知道,馮二當家對此有什么異議嗎?”
“哼……”馮順風冷哼一聲,“那能不能請沈門主給大家說一下,你自己邀請的那幾人,都是以何為依據而稱為‘少年英雄’的呢?”
沈幽然聽了這話,也笑了:“呵……憑沈某的判斷,不夠嗎?”
這話,有點兒狂了。
但非要說這夠不夠吧……那應該是夠的。
在當今武林,洛陽正義門的地位即使尚不及少林武當這些源遠流長的頂級宗門,但也絕不是那些二三流門派可以企及的;在沈幽然當上門主后的這些年里,正義門更是在四門三幫中獨占鰲頭,風頭一時無兩。
由他沈門主這種一流門派的掌門級高手認可的年輕人,稱一聲“少年英雄”,自是綽綽有余。
但馮順風可不管這些,他本就是要找茬,那無理也要攪三分啊……
“哈!好!好一個判斷。”馮順風假笑一聲,緊接著其眼神就朝著大堂內的一個小和尚投了過去,“這位淳空小師父……雖從未涉足江湖,但他是少林寺寂塵大師的高徒,你請了,也就罷了……”他頓了頓,又看向了一個身穿淺色長衫的少年,“這位‘蒼山飛鶴’的傳人,柳逸空少俠,你去請了……我想大家也都不會有什么意見。”他又停頓了一下,然后神情就變了,“但是……我聽說,你還請了個叫孫亦諧的,乃是杭州一商賈人家的少爺,這是怎么回事?”他那陰陽怪氣的口氣又來了,“莫非……這少年英雄會的名額,是可以買賣的嗎?”
馮順風這話可毒,他明明沒有任何證據,只因為孫亦諧的家世背景,就在話里話外暗示沈幽然是收了孫家的好處才將孫亦諧邀入少年英雄會的。
當然了,書中暗表,沈幽然的確是有陰謀、也的確是惦記孫家的東西,但他肯定不會為了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