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就在這時,突有一道人影自遠處襲來。
那人只是腳尖輕點,便在一條條屋脊上飛掠而過,那功夫、那身法……如蜻蜓點水,似利箭破空。
沈顧二人見了,皆是虎軀一震,臉色立變,一者濃眉深皺,一者嘴角痙抽——他倆都是識貨的主,不用看清面目、就憑這手輕功,他們也能看出來的是個硬點子。
轉眼之間,一襲飛魚服、手扶繡春刀的水寒衣就站到了沈幽然和顧其影的面前。
“二位,認識我嗎?”水寒衣可沒必要跟他們客氣。
他可是官,而這兩位……是民;跟你們客氣,是修養,不跟你們客氣,是應當。
“呵……”顧其影冷笑出聲,“我若沒認錯,尊駕應是朝廷那‘風花雪月’四大高手中的水寒衣?”
他的語氣也是不善,因為他也知道水寒衣這會兒出現不會有什么好事。
“好。”水寒衣接道,“不愧是‘幽影’的尊主,手眼通天,連我這不常在人前露面的小差也認得。”
“水大人的消息也很靈通啊……”顧其影道,“居然能認得我就是‘幽影’的尊主……”
他的話里的殺意都快溢出來了,水寒衣還能聽不懂么?
“顧其影。”所以水寒衣干脆就直呼其名,接道,“難道你以為自己這些年在經營策劃的這些事?朝廷會不知道嗎?”
“我們江湖中人自己的事,和朝廷有什么關系嗎?”顧其影反問道。
“廢話。”水寒衣理直氣壯,朗聲應道,“大朙天下,哪件事跟朝廷沒有關系?哪些人敢說自己不歸朝廷管?”他這話說得確是底氣十足,“我告訴你……不管你,便不管你,要管……就什么都可以管。”
“你這話……不合規矩吧?”顧其影的語氣變得更冷了,他到現在還沒出手的唯一原因就是對方的官面身份。
論官職,水寒衣掛的是錦衣衛百戶,正六品;按理說,這官兒本身不大不小,而且水寒衣這樣的人平日里也不履行什么行政職能,干的都是些靠近一線的苦差事。
但關鍵在于,他可是大朙朝廷欽定的“四大高手”之一,什么叫欽定?就是連皇帝都承認這事兒;他和花釋離身上的飛魚服繡春刀,也都是皇上御賜的,這種人你敢殺嗎?殺完以后什么后果你不得掂量掂量?
“顧尊主,你不覺得,‘規矩’這兩個字由你嘴里說出來,很可笑嗎?”水寒衣的辯才也不差,再者,他可是占著理兒呢,怎么可能說不過對方,“你要是守‘規矩’,至于被我們盯上嗎?”
“唉……”顧其影聽到這兒,竟是嘆了口氣,隨即轉頭道,“幽然,你繼續。”
他那個“續”字出口的瞬間,身形已動,其整個人似一道站立著平移的鬼影般閃向了水寒衣。
也正是在他出手的同時,城西的天空中,一支穿云箭沖天而起,點亮了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