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師傅,薛先生,還有……張師傅。”孫亦諧也是再度回憶了一下這三位的長相,才分別記起了他們的名字。
說實話,眼下這三位是真不好認了。
孫亦諧上次見到他們時,這三人都是衣著光鮮、精氣神十足的狀態,但這會兒,他們仨都穿得又破又舊,臉臟得跟沒水洗似的,眉宇間的精神狀態也都是萎靡不振,一副壓力很大、很疲憊的樣子。
“哈,這還真是有緣啊,你們怎么會在這兒啊?”掃了他們一眼后,孫亦諧還是很客氣地跟三人施了禮,并如是問道。
那三人聞言,面面相覷,隨即便都露出了一種苦澀的表情。
“嗨……甭提了。”這講故事的事兒,還是得由薛推來,“那天晚上,不歸樓被一把火付之一炬,我們仨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結果第二天就聽說咱們那位老板和正義門的人都是亂黨,被錦衣衛給一鍋端了。
“還好我們只是在不歸樓里負責做菜和管賬的,并不知曉老板在江湖道上做些什么,所以錦衣衛也沒為難我們。
“只是……那洛陽城我們肯定是待不下去了,城里的其他店家全都知道咱們以前是不歸樓的伙計,他們怕我們和正義門有什么瓜葛,不敢請我們……
“我們也是無奈,才遠走他鄉,想到這江南來討生活。”
他說到這兒,孫亦諧才有些后知后覺地想到:這么說來,這三位的飯碗砸了,我和黃哥好像也有點責任啊……
不過,這話孫哥也就心里想想,嘴上可不會說出來。
“哦……原來是這樣。”孫亦諧略頓幾秒,點了點頭,隨即又換上了一副疑惑之色,“嘶……不對啊……”他抬頭看了看四周,“以薛先生的才略,袁師傅和張師傅的手藝……無論到哪兒開店,都應該是賓客盈門才對啊……”
“可不是嘛。”薛推接道,“我一開始也是這么想的啊……”他苦苦搖頭,“啟程前我還再三考慮過……我本身就是紹興人,老家離這里不算太遠,袁師傅和張師傅也都是南方人,到這里之后反而會比在洛陽更自在;再加上江南乃魚米之鄉,我以為在這兒生意肯定好做,誰知……”
薛推這句話還沒說完,只聽得店門外傳來一陣喧嘩。
緊接著,便有三五個一看就是地痞流氓的家伙從門口魚貫而入,咋咋呼呼地就在店內站開了。
“嘿!幾位,今兒不錯呀。”那伙兒人中為首的一個胖子一進來,一看孫哥坐在那里,當即就高聲嚷嚷道,“還有客人呢?那你們今天能給出銀子來了吧?”
孫亦諧聞言,回頭看了那幫人一眼,隨即又看向薛推問道:“薛先生,這是……”
薛推沉著臉,俯身到孫亦諧耳畔,輕聲道:“此乃這臨安縣中一惡霸,名叫曾二寶,他仗著自己的哥哥是縣里的捕頭,便在縣里欺行霸市……其實我們這店剛開張的時候,客人很多,屋里的桌子也是擺滿的,誰知沒過幾天,這曾二寶就帶著他那幫狐朋狗友來這里鬧事,非說在我們這里吃壞了肚子,以此來訛詐咱們的銀子……我們不給,他們就砸了咱們店的招牌,還砸桌椅、打人……我去報官,卻被那捕頭曾大寶給打了出來,最后沒辦法,我們只能給錢……但給了呢,他們就隔三差五的來,他們一來其他客人就都不敢上門,最后這店就成這樣了……”
薛推是讀書人,骨子里還是有點清高,因此他這話還算是兜著說的。
實際上,像曾二寶這種下三濫干的很多破事兒,薛推根本都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