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他話音未落,盧大人身旁的一名隨侍就怒喝出聲,“你算個什么東西?膽敢對我家老爺呼來喝去的?”
這位的嗓門兒可是真大,此前那句“知府大人到”就是他負責喊的,眼下他這么一喝,那聲音整條走廊都傳遍了,于是就有很多其他雅間兒里的客人聽到后也開門出來查看出了什么事兒。
“哎~不要大呼小叫的。”倒是那盧文,依然保持著冷靜,并擺手制止了那名隨侍。
盧大人畢竟是見過風浪的人,他雖不認得云釋離,但他看對方那言談氣度,便知對方絕非等閑。
“本官正是杭州知府盧文。”一息過后,盧文便沖屋里的云釋離道,“卻不知閣下是哪位?在何處高就啊?”
他說這話時,仍是一臉傲色、負手而立,并沒有施禮作揖,因為他判斷對方就算是個官兒,也不會是什么太大的官兒——大官兒他基本都認識,真沒有姓云的。
云釋離也理解對方這心態,故笑了笑,回道:“在下云釋離,‘高就’談不上,區區錦衣衛的一個百戶爾。”
他說出自己全名的時候,盧文就已經反應過來他是誰了,所以當他說到錦衣衛那個“錦”字時,盧大人已是一個前沖滑跪,滑著就到了他的面前。
“下官盧文,叩見云大人!”盧大人這二話沒說就給磕了一個。
其實他剛才推理得沒錯,“百戶”真不是什么大官兒,換個別的錦衣衛百戶來,盧文或許也不會那么害怕,但云釋離不一樣,官銜對他來說并不重要,他可是皇上親封的朝廷四大高手之一,御賜飛魚服繡春刀,出門在外那也是“便宜行事”,這種人的實權和官職是兩回事。
“呵……”云釋離看著盧文那后腦勺,只是冷笑,“也怨我啊……我是怕給亦諧添麻煩,才特意換了便服前來的,誰知會有那么一出呢。”他又看向孫亦諧,“亦諧你也是,你就直說‘云釋離在里面吃飯’不就完了嗎?你看給人盧大人嚇成啥樣了。”
“滾!你少拱火!”孫亦諧這種拱火專家,豈會聽不出他這話外之音,“你來的時候自己跟我說,讓我不要把你在這兒的消息聲張出去,現在怪我沒說?呸!剛才你少說兩句,直接換個房間,能有眼前這出嗎?”
“哈哈哈哈……”云釋離也是笑了,他搖了搖頭,又用眼角掃了眼腳邊的盧文,“盧大人,你都聽見啦,今兒這事兒還是得怨我,你可別記恨亦諧啊。”
“下官豈敢!”盧文頭都不敢抬,“下官有眼不識泰山,若有得罪云大人之處,還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行了行了……”云釋離不想聽下去,因為都是廢話,“起來吧。”
“是。”盧文起來是起來了,但還是低著頭,弓著腰,不敢正眼兒瞧那云釋離。
列位,您可別覺得他的反應過度——滿朝文武都知道,那“風云水月”中就屬這云釋離不好招惹。
四人中那其他幾位:風滿樓是在軍中效力,不怎么跟朝里的人打交道;月有缺是“天下第一神捕”,主要管抓賊的;水寒衣雖然也是錦衣衛,但他更傾向于打擊那些有組織犯罪活動;唯有這云釋離……是個標準的特務,且很喜歡去搞那些朝中的官員,他也不為別的,就因為搞貪官污吏的油水足啊……
那盧文是不是貪官污吏呢?
我就這么說……可以是。
在大朙你想找出一個完全不貪的官,那是非常非常困難的,幾乎就是不可能;這跟當時一些不合理的規定以及制度有關系,我就不往細里說了,反正您就記住,在那個時候,如果一個官員只拿俸祿,一點灰色收入都沒有,那么他別說請師爺了,自己那一家子人能不餓死就不錯了。
而大朙的老百姓呢,也是很寬容的,他們并不是不能容忍貪官,他們是無法容忍“政事無能、貪財有術”的貪官。
說得再直白點:你只要讓老百姓那日子能過得去,不要做過于傷天害理大逆不道的事情,也沒人在乎你貪了多少。
在這種大環境下,實際上大部分的貪官落馬,并不是貪污問題,而是屁股問題,“貪污”只是個可以隨意按放的罪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