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亦諧去請盧知府的理由是昭然若揭的,因為那畫兒就是盧知府派人送來的嘛,如今出了這異事,自然要把贈畫之人找來問個清楚——即便對方并無惡意,多少也能問出點情報來。
當然,衙門口不比寺廟,讓家丁去那兒請人肯定不如讓云釋離去來得有效率;云釋離也是從這點上倒推,才推測出了孫亦諧要干嘛。
長話短說,大約半個時辰后,兩邊去請的人就都來了。
那盧知府來得要更快些,因為云釋離的輕功好,去時就快,且云釋離也根本沒走衙門口的正門,而是直接翻墻奔了盧知府的臥房,夜半鬼拍門似的就喊上了,差點兒把那盧老爺給嚇死。
好在盧文的心臟還可以,他聽云釋離說了下情況后,就趕緊換好了衣服,把府上的幾個轎夫也都叫醒,又命人去喊來了捕頭胡秋,隨后便乘著轎過來了。
而靈隱寺那邊呢,來的是寺里的首座,法號“臥澗”。
一聽這名兒大伙兒就能明白——他小時候肯定是在水溝里被他師父撿到的唄。
玩笑歸玩笑,這位臥澗大師的能耐可不算差。
他今年剛滿四十歲,國字臉,中等身材,五官端正,法相莊嚴,佛法也是頗為高深;本來嘛,能在他這個年紀就當上靈隱寺這種千年古剎的首座,那無疑是德藝雙……哦不……德業兼修的。
“阿彌陀佛……貧僧見過孫施主。”臥澗一進了院兒,便上前跟孫亦諧打招呼。
那個年頭,但凡有名一點的寺廟都跟當地的土豪關系不錯,寺院高層和鄉紳彼此認識也很正常。
和尚也是人嘛,正所謂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人家大戶人家平日里老給你們寺里送錢送糧的,等人家有求于你們時,你們好歹得賣把力氣吧。
因此,今晚那靈隱寺的主持方丈也是很給面子,一聽說孫家有妖邪作祟,便派了寺里的首座來平事兒。
“大師客氣了,這邊請。”孫亦諧也是立刻上前相迎,并第一時間將和尚領到了盧大人的面前,“我來給大師您引見一下,這位是新到任的知府盧文盧大人。”
“阿彌陀佛……貧僧不知知府大人駕到,失禮失禮……”按規矩,當有官員在場時,你得先跟官員行禮,再跟主人(主人不是官的前提下)問好,所以盡管臥澗此前并不認識盧大人,此處他還是得道個歉。
“大師不必多禮……”然而盧文在這個場合下就是個弟弟,他可不敢擺譜,趕緊是上前扶住了臥澗,跟人客氣了幾句,然后就縮回一邊去了。
此時,這個西院兒里,閑雜人等……即那些家丁、丫鬟、包括孫管家……全都被請出去了;院兒里就剩下了孫亦諧、云釋離、盧文、臥澗和胡捕頭他們五個,故而他們說話也不用再藏著掖著的,有什么都可以直說。
簡單的打過招呼后,孫亦諧便開始跟臥澗講述眼下的狀況。
其實他也沒有太多好說的,雖然臥澗來之前孫亦諧和云釋離已經詢問過盧文幾句,但盧文也只知道那幅畫是當朝少師韓諭年輕時所作,其他就一概不知了;那個年頭也沒個電話手機啥的,不可能馬上聯系到韓大人,所以當下他們就只能靠自己瞎琢磨。
“大師,情況呢就是這么個情況。”不多時,孫亦諧就已把那畫像的來歷、詭異的歌聲、還有老管家和云釋離的所見都大致說了一遍,隨即便道,“方丈他派您一個人來,說明您肯定是有實力啊,交給您應該沒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