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郊外。
兩個人,兩匹馬。
“我就送到這兒吧。”出得城外,又行出了好幾里地,姜暮蟬才停了下來。
龔經義聞言,也即刻拉住韁繩,調轉馬頭,看向姜暮蟬“姜兄”這一刻,他欲言又止,欲止又言,“此前我對混元星際門的諸位,多有得罪”
“哎”姜暮蟬知道他要說什么,遂打斷道,“都過去了,就甭提了。”
他說得沒錯。
大家都是江湖兒女,很多話,其實是不用說出來的,心里明白就行了。
況且,方才在出城的路上,龔經義已經問過姜暮蟬為什么要幫他了,姜暮蟬也如實告知龔經義,他只是代師父向龔爺報恩,實際做的事情呢,也不過就是“扶了一把,送了一程”,都是舉手之勞而已。
“對了,你那行囊中,除了孫兄塞的盤纏,還有一小瓶黃兄親自調配的丹藥,你每日服下一粒,能讓傷勢好得更快些。”臨別前,姜暮蟬又提醒道,“今后的路怎么走,看你自己了,咱們江湖有路,有緣再會。”
說罷,他便與龔經義抱拳相別,扯過馬頭,回城去了。
到此為止,對姜暮蟬來說,便算是了卻自己對師父的承諾。
而已經孑然一身的龔經義,也正如小姜所言,此后何去何從,全憑他自己志向了。
話分兩頭。
是夜,鎮云幫所駐宅邸。
“二位賢侄,這就見外了吧。”看著雙諧送上門的一堆“薄利”,祖聽風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世伯才是客氣了,這只是我們小輩的一點點心意,孝敬長輩嘛,這點東西是應該的,再者”黃東來言至此處,語氣微變,“這也是家父的意思還望世伯莫再推辭。”
“嗯”祖聽風沉吟一聲,點了點頭,“好,那祖某便應承下黃老哥和賢侄的這番美意了。”
“哈哈好說,好說。”黃東來見對方上道,便也露出了一個虛偽的笑容。
待祖聽風差人將禮品帶下堂去,并上了茶水之后,雙方又寒暄了幾句。
過了片刻,祖聽風感覺氣氛不錯,便適時地用玩笑般的語氣來了句“二位賢侄,你們倆可不好請啊,之前祖某想給你接風都接不著,沒想到今日你們倒自己登門了。”
“呃呵呵”黃東來知道祖聽風這話有責怪的意思在里面,所以立刻賠笑道,“世伯見笑了,此前我倆被官府拉來查這龍頭案說句難聽的,相當于是被架在火上烤啊。
“我們要是一來廣州就去到您的府上,那以黃家與鎮云幫的關系到時候外人若有個會說不會聽的,反倒對您不利不是
“因此,為了避嫌,咱們只能與您疏離些。
“眼下,事情都已塵埃落定,那咱自是不用再避了,所以小可便與孫兄一同登門請罪來了。”
黃東來這個話呢,半真半假,說白了就是借口,不過從邏輯上來說呢,也圓得過來。
關鍵是,這話跟之前祖聽風在“請神”那晚自己推測出來的部分結論不謀而合
那祖幫主還能不信嗎
人都有這毛病,當別人說的一件事,跟你之前的猜想是一致的時候,你就會有一種自己“對了”的成就感,你就會很愿意去相信那個人說的事,就是對的。
“哈哈哈”所以祖聽風也是當時就樂了,“賢侄這是哪里的話,二位這是為我著想,何罪之有啊祖某不過玩笑罷了,來來喝茶,喝茶。”
他這么一應,這事兒便算是揭過去了。
此后的刻把鐘,雙方是相談甚歡,孫亦諧也借機拍了幾句祖幫主的馬屁,算是跟對方“搞好了關系”,今后說不定可以互相利用一下之類的。
又過了一會兒,黃東來見時機成熟,便終于把話題引到了正事兒上“世伯,今日其實除了送禮和請安之外,我這兒還有封家父的手書”他一邊說著,一邊已將手伸進了懷中,“我臨行前,他老人家交代過,要我親自交到您手上。”
“哦”祖聽風聞言,臉上雖是擺出一副輕松隨意的表情,但他心里自也明白,這事兒才是黃東來的真正來意。
二人坐得也不遠,一息過后,祖聽風就伸手從黃東來那兒接過了信封,且拆開便看。
在其觀信的過程中,孫黃二人也都用余光瞧著他,觀察其神情的變化。
“嗯”祖聽風很快就看完了信,并不動聲色地回望黃東來,問道,“賢侄,這信里的內容,你可知曉”
“信,東來自是沒有看過,不過這信大致的意思,出門前家父有跟我講過。”黃東來對答如流,毫無破綻,“總之就是”他頓了頓,沖祖聽風笑笑,壓低了聲音道,“一切照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