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泥并不怕徐鳳年,不光是不怕,而且是欲殺之而后快,一說起徐鳳年,她就恨的咬牙切齒,但對于眼前這個她真正的殺父仇人,姜泥卻從心底里沒有想報仇的想法,這個男人總是能讓她從心底里害怕,越是隨著年紀的增長,害怕之心就越甚。
大柱國看著手上的單子,實在沒辦法,只得跟上去,希望兒子放些水,能讓他少操些心,少殺點人。
這單子上的人,不是他不敢殺,而是殺了動靜太大,現在這個看似平靜的朝堂江湖,可沒有借口調動這么多的人手,做出這么大的事情來。
徐鳳年一馬當先來到石房,祿球兒跟在后面,果不其然,龐觀依然在拉風箱,十年了,這個動作來回不知進行了幾億次?
“龐叔,我回來了!”
看見他為數不多的長輩之一,徐鳳年很是欣喜,整個府里,真正能讓他尊敬的長輩不多,一手能數出來。
魏叔陽那個九斗米老道算一個,他半個師傅李義山也是,徐驍也算是吧,還有一個是湖底的那個老魁,至于這最后一個,當是眼前的龐叔叔了。
而這趟六千里的游歷,又讓徐鳳年交好了一個馬夫老黃,人數終于突破了一只手數的過來的境地。
這位龐叔叔在徐鳳年看來就是府上第二怪的人,他曾問過徐驍,龐叔叔你是從哪里挖來的?
可徐驍的回答讓徐鳳年像看傻子一樣的看著他:“你以為我會信?”
徐驍的原話是:“當年饑荒,撿來的。”
而且龐叔叔似乎曾經傷過腦袋,從前的事一概不記得,唯獨一身的打鐵手藝沒有丟,還幸好記得自己的名字叫龐觀。
面對徐鳳年的招呼,龐觀卻是連頭也沒回,淡淡的“哦”了一聲。
希望得到安慰的徐鳳年有些傷心,但轉瞬又開心的指著祿球兒手里的袋子,笑著說道:“龐叔,這就是最后一塊了,打完這塊,您那個天下第一的打鐵錘子就要成了!祿球兒,說說,這塊金屬叫什么名字?又有什么名堂?”
祿球兒恭恭敬敬將這塊金屬放在龐觀眼前,不敢自豪,很是謙虛的說道:“深海沉銀母,從東海淘來的,找遍了沿海,就這一塊,龐大師,您看重量夠不?”
祿球兒一手提著絲毫不費勁的大鐵塊,龐觀拿著更不費勁,徐鳳年一直都知道龐叔力氣大,是個猛將般的人。
不過他曾問過徐驍,也問過李元嬰,可惜得到的答案都是龐叔根本不會武功,別說什么內家丹氣,更別說什么劍法術法,他龐叔那是一竅不通。
龐觀掂量掂量鐵塊,終于點了點頭,讓祿球兒徹底放下了心。徐驍六位義子之中,真真正正,完完全全從心底里尊重龐觀的其實只有祿球兒這一個,在其他幾人眼里,龐觀就算是個神匠,但一不懂天文地理,經緯算數,二不會舞刀弄劍,上馬殺敵,整天圍著一堆鐵塊較勁,能有什么值得他們尊重乃至佩服的地方?
也正因為此,這找金屬的差事才落到祿球兒手里,龐觀從墻角拿出一件鐵衣,金屬葉子鏈接而成的一件背心,因為放在打鐵爐子旁邊,布滿了鐵屑,龐觀用手一抖,揚起半屋子灰塵。
龐觀將這件鐵衣扔給祿球兒:“為我找來一百零八金屬,沒什么好答謝的,這件衣服正合你的身形,穿上它,硬抗一招正一品高手的全力一擊也不過輕傷。”
這話一出,祿球兒當即兩眼放光,就是徐鳳年也有些眼紅,可惜一看那尺寸,祿球兒當背心,他怕是要當吊帶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