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漂洋帶著雪花,雙刀耍來引著寒氣,于湖面翩翩起舞,縱躍風華,天地一雪白,其中一青綠。
美的不可方物。
徐鳳年看的目眩神迷,旁邊的俏丫鬟姜泥卻是冷的夾緊雙臂。
龐觀心底突然產生一絲憐惜,拿起墻壁上掛著的一張虎皮大氅,施施然走到姜泥身邊。
“吶,我的衣服常年打鐵,不是十分干凈,你要不嫌棄就披上吧,不用還我了。”
說完這句,龐觀這個中年男子冷著臉返回石屋,繼續拉著他的風箱。
亡國公主姜擬接過龐觀的虎皮大氅,摩挲著披在身上,這么些年在王府,雖然并未有惡奴的毒打,也沒有人事的苛刻,但整座王府卻沒有一個人愿意真心關心她。
別人不知道她的身份,作為親手殺了她父親的大柱國與他的長子,不會不明白她的恨意,但她不明白的是為什么她到現在還能活著。
對姜泥來說,這件虎皮大氅可能就是這幾年來唯一的溫暖,看見徐鳳年駕船上岸,直愣愣的盯著她身上的大氅。
姜泥臉色一緊,磕磕巴巴的說道:“這是龐叔送我的。”
這句話的意思徐鳳年懂,無非是怕他搶走這件大氅罷了,但令得徐鳳年驚訝的是那個始終冷著臉的龐叔叔竟然還會做出這般疼惜女人的事情,這真是天下難得的奇聞。
“放心,既然是龐叔送的,我自然不會強取豪奪,你就安心的收著吧。
你這小丫鬟倒是有福氣哦,龐叔是個什么人你想必也清楚,他竟然會送你虎皮大氅,真是個比豬嘴里吐象牙還要稀罕的事情。”
徐鳳年倒是沒有多少埋怨,心理也沒有不快,龐叔叔作為長輩,送件大氅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再說了,就憑他們爺倆的關系,就是把姜泥送給龐叔叔做打鐵的下手他也絲毫不覺得難舍,只是龐叔叔干的都是粗活,不適合這個小丫頭動手。
“要你管,龐叔是冷面熱心,你呢?一副和藹可親的嘴臉,內心里陰暗的像是十八層地獄的污穢。”
徐鳳年撇了撇嘴,這般不懂痛不癢的謾罵他可聽多了,早就不放在耳中。
這一日,最后一塊金屬精煉完成,龐觀托下人通知了徐鳳年,沒想到大柱國也跟著來了,最奇怪的是樓里那個古怪的老酒鬼李元嬰居然也舍得出來旁觀了。
一百零八塊金屬,每鍛造完一塊,都要將之捶打融入到錘子之中,去除幾乎所有的雜質,只留下最精華的部分。
因此每一塊鍛造好的金屬,看著不大,實際上重量都在四五十斤往上,如今一百零七塊已經融為一體,重量早就達到四千多斤往上,只待這最后一塊金屬融入進去,大錘便可一遭功成。
徐驍首位義子陳芝豹不在,褚祿山氣力又不夠,只得讓袁左宗上前搭手。
隨著龐觀一聲大喝,爐子里高溫熔煉了十年的錘子被龐觀拖了出來。
“打!”
龐觀這一聲令下,袁左宗再不遲疑,掄起那把驚人的巨大鐵錘,使出吃奶的力氣,向下砸了一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