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鳳年出門前,大柱國徐驍曾對他叮囑過,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借任何一把類似刀劍的東西給這個老頭,至于能不能說動他出手,全看徐鳳年自己的本事。
徐鳳年其實很在意姜泥這丫頭,看她在王府里過得清苦,故意賭氣一般要她讀書,讀的是聽潮亭里的武學典籍,一字一文,這次帶著她游歷江湖,趕路途中沒辦法聽書,姜泥也就沒賺到銀子,因此臉色一直不好。
羊皮裘老頭想往姜泥手上的典籍看看,但小丫頭小氣的很,故意拿書背擋住。
“不就一本劍法精要嗎?有什么值得讀的,這本書誰寫的?”羊皮裘老頭略帶酸氣的問道。
姜泥這倒不吝嗇:“杜思聰。說了你也不認識。”
“嘿!”一聽這名字,老頭當即搶過典籍,連翻三頁,走馬觀花一般一目十行。
姜泥書籍被搶,氣的酒窩出現:“糟老頭子,把書還我!”
這一句糟老頭子不但沒讓老頭生氣,反倒還笑了出來。
將這本《千劍草綱》甩給姜泥:“這聲糟老頭子聽起來很舒服,現在我不就是個老頭子嗎?丫頭,這本書你就別讀了,讀了你也讀不懂,別說是你這么一個絲毫武功不會的小丫頭,就是旁邊的這個半吊子刀客也聽不出什么名堂。”
顯然,半吊子刀客指的是徐鳳年。
小丫頭姜泥明顯對著老頭沒好感,甚至臉上還露出不屑的表情。
“好像你看得懂似的?”
老頭聞言眼皮一抬:“唉?別說看不看得懂,就這書里的東西,我從肚子里隨便挖出一點出來,也要比它高深。
徐小子帶著這本《千劍草綱》,估摸著是要取百家所長,但他要想從這里面學到什么劍招那是癡人說夢,杜思聰別看成就不咋地,但他寫的這點東西,精髓之處早就不在招式,而在意境,徐小子練刀幾年了?懂啥叫意境嗎?有練出刀意來嗎?我看你再給他讀下去,他就要成了個學啥啥不會的四不像。”
姜泥雖然對這老頭沒好感,但相對的,對徐鳳年更沒好臉色。老頭貶低徐鳳年,她就聽的高興,對老頭也改觀一些。
“聽你的意思你比寫這本書的杜思聰還要厲害?”姜泥問道。
老頭一聽,斗雞眼微微上翻,下巴也小小抬起,略帶自豪的說道:“那是自然,遙想當年,他還找我求指點過呢!”
馬車外騎著馬的徐鳳年其實一直聽著里面的對話,憑他現在大黃庭的功力,耳聰目明不是難事。
但一聽這老頭這么大口氣,心中當即有了詢問他的身份的想法。
“杜思聰還求教過你?”徐鳳年隔著馬車問道。
聽到旁邊傳來的問話,老頭將羊皮裘順了順,就像家里來人要見客的時候整理衣冠一般:“你以為?在雪地里跪了三天,最后看他誠心,于是我就隨便指點了三句,后來他有了點成就,就寫了這本書,如今看來,他在劍道之上還是有點天賦的。”
徐鳳年聽得目瞪口呆,這老頭是誰不知道,但寫《千劍草綱》的杜思聰他還是了解的,再怎么說人家也是一品的大高手,居然還要在這老頭的門前雪地跪三天才能得到三句指點!
這老頭年輕時到底多厲害?
“要我說啊,你既然是練刀的,那就多讀讀顧劍棠寫的東西,現今這個年代,也就他的刀道還算有些火候。
至于劍道的書籍,我能看的上眼的就一本《基礎劍招》。”老頭沒管徐鳳年的驚訝,自顧自的說道。
“你是不是好奇我為什么那么多的高深典籍不提,偏要提一本爛大街的《基礎劍招》?當世論劍,吳家劍冢天下第一,聽說你娘就是從那里出來的?其余越王劍池也占得三分,龍虎山也有些高深劍法,以前鼎盛時期的武當也自成一派。
但這些劍術精妙是精妙了,但你即便學會了,也不過都是模仿,你能模仿人家的劍招不錯,但你能模仿人家的心境嗎?劍由心發,手足延伸,心劍如何就代表了你手中的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