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隱秘被人戳破,他自然慌張。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的話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獨孤開遠從懷中掏出一塊白色的帕子,將手中長刀上的血跡抹干凈,隨即一步步,緩慢卻又堅定的朝著獨孤懷恩靠近。
“我到底做錯了什么,就算你要殺我,也要讓我做個明白鬼。”獨孤懷恩年紀比獨孤長遠要輕,可身手卻比后者要差上許多。
他久居長安,缺乏鍛煉,而獨孤長遠,卻經常帶兵,在沙場征戰。
此時此刻,獨孤懷恩尚未離開車廂,唯一的出口又已經被對方堵住,面對步步逼近的獨孤開遠,他只能不斷往后縮。
“危害家族,密謀造反,不知這個原因,夠不夠讓我殺你?”說話間,獨孤開遠手中的刀,已被高高舉起。
明晃晃的刀刃,在月光的照射下,顯得愈發冰冷、肅殺。
“別殺我,我之所以這么做,都是為了家族。”此時再問對方從何得知消息,已經毫無意義。
家國天下,古人對家族的重視,要遠遠高于國家,獨孤懷恩這么說,就是在變相的求饒。
“為了家族?”獨孤開遠冷笑一聲,不屑的瞥了對方一眼道,“莫非你還沒有放棄年輕時的那個夢,還想著恢復我獨孤家在西魏時的榮光?”
“有何不可?”
南北朝時期,獨孤家族的勢力極為龐大,宇文泰能夠掌權,就離不開他們的支持。
把獨孤家族經營成爺爺獨孤信掌權時一般強大,一直以來都是獨孤懷恩的夢想。
“呵呵,你只惦記著那時候獨孤家的風光,可曾想過祖父他老人家,晚年為何過得那么凄涼?”獨孤開遠輕輕嘆了口氣。
身為族長,他又何嘗不想壯大自己的家族,但爺爺的例子擺在面前,由不得他不謹慎。
獨孤家族的創始人——獨孤信,是西魏的八大柱國之一,歷任西魏的河內郡公、太子太保、大司馬,后進位至柱國大將軍,位居宰輔,即使西魏政權把持者宇文泰,也對他忌憚三分。
獨孤信早年權傾朝野,但最后卻不得善終,歸根結底就是因為勢力過于龐大。
自古以來,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的典故比比皆是。
一個家族、一個勢力集團,若是強大到可以對掌權者產生威脅,那就勢必會成為掌權者打擊的對象。
當年宇文泰是這么做的,后來的楊堅、楊廣也沒有手軟,如今的李世民,更是在想方設法的削弱世家。
西魏末年,強大的獨孤家族,在宇文泰的打壓下,差點一蹶不振。
若非獨孤信長女成為北周明帝宇文毓的皇后,四女成為唐朝開國皇帝李淵的母親,七女獨孤伽羅,又嫁給了隋文帝楊堅當皇后。
三位姑姑,嫁了三個皇帝(包括追封的皇帝),給獨孤家續了三口氣,以當時家族人才凋零的情況,怕是早就沒落了。
活生生的例子擺在面前,獨孤懷恩居然還夢想著恢復祖先的榮光,當真是愚不可及。
如今的獨孤家,已經不是當年的獨孤家,再也經不起折騰。
正因為如此,獨孤開遠得知此事后,才會冒著嚴寒,在此處等了獨孤懷恩半個時辰。
獨孤懷恩歇斯底里道:“精明的皇帝,自然不允許出現過于強大的家族,所以我才會選擇李孝常。
李孝常此人好大喜功,自己又沒多少本事,一旦他當政,就是我獨孤家的機會。
換皇帝的事,宇文家能做,表哥楊堅能做,表哥李淵能做,為何我做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