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轔轔,馬蕭蕭,行人弓箭各在腰。耶娘妻子走相送,塵埃不見咸陽橋。
牽衣頓足攔道哭,哭聲直上干云霄。道旁過者問行人,行人但云點行頻。
或從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營田。去時里正與裹頭,歸來頭白還戍邊。
邊庭流血成海水,武皇開邊意未已。君不聞,漢家山東二百州,千村萬落生荊杞。
縱有健婦把鋤犁,禾生隴畝無東西。況復秦兵耐苦戰,被驅不異犬與雞。
長者雖有問,役夫敢申恨?且如今年冬,未休關西卒。
縣官急索租,租稅從何出?信知生男惡,反是生女好。
生女猶得嫁比鄰,生男埋沒隨百草。
君不見,青海頭,古來白骨無人收。
新鬼煩冤舊鬼哭,天陰雨濕聲啾啾。”
詩圣他老人家的《兵車行》,把唐玄宗窮兵黷武的罪惡,揭露得盡致淋漓。
家人痛哭,農村一片蕭條,征夫久不得息,朝廷連年征兵,戰場尸骨遍野,一幕幕的場景,令人不寒而栗。
許澤軒本以為,初唐時期,家人給出征的兵丁送行,就算不哭哭啼啼,心情也不會好過到哪里去。
卻不料整個兵營,諸多送行的人員中,連一個面帶憂色的都沒有。
反倒是滿臉興奮,不停拍著家人肩膀,給予鼓勵,囑咐其一定要立功的占了大多數。
“打仗很開心嗎?”許澤軒歪著腦袋想了好久,都想不通隨軍出征有什么好興奮的。
縱觀華夏歷史,似乎只有秦朝時期,關中人聽到朝廷要出兵,會出現舉國歡騰的現象。
秦人好戰,不是因為他們不怕死,而是朝廷給出的獎賞十分豐厚,至于大唐么,比起大秦的獎勵,還是要差些的。
“算了,不去想了。”
許澤軒不是個懶人,不過某些沒必要弄清楚的事情,他也懶得浪費腦細胞,站在原地跟程處默幾人插科打諢,說了一會兒話,突然瞧見福伯、二虎,以及剛從太原回來的牛老實出現在不遠處。
“福伯,昨日不是交代過,不用來送了嗎?今天怎的又來了?”
“小郎君頭一次出征,老夫怎能不來送送?”福伯慈祥的笑了下,隨即便把站在他身后的牛老實拉了過來,接著道,“老實這孩子回家后,聽說小郎君要出征,就說要跟著一起去。
老夫想著,小郎君身邊能多個人照料也是好的,就把他帶了過來。”
“牛大哥昨日剛回長安,怎的不歇息幾日?”如果許澤軒要上第一線和敵人拼殺,他自然會把身邊能帶的人都帶過去,不過他現在只是負責傷兵營,帶不帶牛老實,倒是無關緊要。
“某自小習練武藝,為的就是能夠上戰場殺突厥人,如今好不容易得到這個機會,又怎能錯過!”牛老實緊了緊手中的武器,神色十分堅定道。
雖說這次唐軍的目標是朔方的梁師都,不是突厥,但只要粗通敵我形勢的人,都知道這次唐軍和突厥之人之間,必然會有一場廝殺。
隋朝末年,被免官回鄉的梁師都趁天下大亂的機會起兵造反,控制了朔方。
幾年后,梁師都正式稱帝并向突厥稱臣,被突厥冊封為“大度毗伽可汗”、“解事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