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萬徹心中惱火,卻并沒有輕舉妄動。
他并不是莽夫,早在出征前,就詳細的了解過,此次出征名單中的一應官員,許澤軒赫然在列。
此人年方十六,出身寒門,卻并非毫無靠山。
根軍薛萬徹的了解,這小子深得軍中大將秦瓊、程咬金、牛進達等人的喜愛,就連當今皇帝陛下,也十分欣賞他的才能。
在軍中有人脈,在朝中有靠山,身上還有個爵位。
想要動這個人,必須掌握真憑實據才行。
出于這樣的考慮,薛萬徹壓抑住了心中的怒火,沉下心來,繼續往下看。
“大家都看明白了嗎?”許澤軒完全不知道,傷兵營中進來了一位軍中大將,且這位大將,正在尋找自己的錯處。此時,他依然在一心一意指導著手下的輔兵。
“看明白了!”輔兵們齊刷刷的回答。
“沒吃飯嗎?大聲點回答我,看明白了沒有?”許澤軒不滿意的又問了一遍。
“看明白了!”輔兵們提高了音量,再次回答。
大半個月來,這樣的提問方式,已經不是一次兩次。
初時,輔兵們或許還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時間一長,就慢慢習慣了。
“既然如此……”許澤軒神色一肅,大聲下令:“傷兵營眾將士聽令,卸甲!”
“嘩啦啦~”眾輔兵接到命令,立刻脫下了身上的甲胄。
五十人的動作整齊劃一,把營帳外的薛萬徹都看愣了。
他從來不知道,脫個甲胄居然還能脫出氣勢來。
“某聽說這許小子乃是高人子弟,莫非他不是在鬧著玩,而是真的在練兵?若果真如此,此子日后的前途,絕對不可限量。”
許澤軒雖然沒有當過教官,但將近一個月的訓練,還是頗有成效的,眾輔兵已經養成了令行禁止的習慣。
這些下意識的小動作,旁人看不出來,但薛萬徹出身將門,從小被父親耳提面命,加上他自己也常年在沙場上作戰,豈會看不出來?
在這一瞬間,他的心理已經發生了變化,只因為尚不能完全確定,以及心中帶著的些許好奇,這才沒有下結論并轉身離開。
“開始!”薛萬徹心思翻涌,卻絲毫沒有影響到許澤軒,隨著他一聲令下,眾輔兵迅速忙碌開來。
趕褶皺,折長條,哪怕心中還有微詞,但一個月來,漸漸養成的軍人天性,讓他們選擇了服從。
不但服從,而且臉上的神色無比認真,每一個都做得一絲不茍,完全是在把整理內務,當成一份事業在做。
許澤軒不怕這些人做不好,事實上很少有人第一次疊被子、疊軍服,就能疊的十分完美。
他的目的,也不是為了讓這些人把甲胄疊好,而是為了增加他們的服從性。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眼見手下五十個輔兵,沒有絲毫猶豫的便執行了自己的命令,而且各個做的一絲不茍,他就意識到,自己將近一個月的付出沒有白費,軍訓已經頗見成效。
雖然輔兵們聽令的目的,沒那么純粹,還有一部分原因,是沖著獎勵去的,但他堅信,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日后這些人真正進入戰場,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
……
整理內務,是一種十分枯燥的訓練方式。
不斷的找錯,不斷的重復,薛萬徹雖然是軍中大將,但一時半會,根本難以領會到這么做的好處。
看了一會兒功夫,他便一頭霧水的離開了。
人雖然走了,但他并不是一無所獲,至少他已經可以確認,許澤軒不是在瞎胡鬧,而是在整頓軍紀。
夜色漸深,傷兵營這頭的動靜越來越小,最后徹底歸于平靜。
軍營中,絕大多數已經陷入夢鄉,可薛萬徹卻失眠了。
他離開前,曾去詢問過傷兵營的軍醫,有關于許澤軒這些天做的事,得到的答復是,這些天以來許澤軒一直在訓練輔兵,且訓練內容無比的簡單,只有兩項——該怎么站,該怎么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