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氣氛十分壓抑,并沒有什么人說話。在坐的人大多用眼神相互交流,偶爾發出挪動椅子,茶杯和桌面的碰撞,又或者是輕微的咳嗽聲。
循檢官們雖然是經歷過許多大場面的人,但是因為事件發生的場所當時人員混雜,單就現場勘查而言就有很多痕跡已經被破壞。而作為死者的老宗主似乎也有許多要調查的地方,從肄法司處理相關事件的流程上來說,必須從病理、有害物質、術法詛咒等多方面進行檢查。
循檢官是卯時初到達玄彌宗的,當時西辰已經離開了梅園回到自己在杏園的客院休息。倒頭睡下還沒有兩個時辰,就有人來杏園請四夫人,并且強調是二夫人的意思,要西辰也一并前往。西辰來到等待結果的松園的側廂,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后來見到從梅園獨自前來的陶鵺,很是輕松的對對方招了招手,陶鵺便一言不發的走到西辰身邊,也坐了下來。
等到辰時末,病理檢查的醫士和做咒術檢測的兩位循檢官已經完成了檢查,來到了側廂,當著眾人的面,匯報了結果。
“從病理的角度來說,我用靈力全面掃描的老宗主的遺體,他的體征各方面而言,有輕微的肌肉和血管松弛的現象。對于老年人來說,出現肌肉松弛或者肌肉萎縮也是可能自然發生的狀況的。不過我手上沒有關于老宗主往日健康情況的信息,所以也不排除有其他原因造成這個狀況可能性。不過,最值得懷疑的是心臟部分,似乎存在異常充血的情況,但是心臟的肌理看上去并不存在病變問題,有突發性心臟功能異常的可能。對于這種突發的心臟功能異常,我傾向于是外力刺激的結果。也就是說,存在謀殺的可能。”醫士先行說道。
“我這里的話,針對我的同儕的檢查結果,對老宗主進行了術法方面的追蹤。尤其是針對心臟方面的,但是很遺憾,沒有發現殘留的關于詛咒等邪惡術法的痕跡。”咒術測試的循檢官說道。
西辰聽著他們的話,一直在觀察在場各人的表情。聽到對方說沒有咒術痕跡的時候,靈夫人的表情明顯放松了,還側目朝著西辰他們的這個方向看了一下,正好和西辰投過去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西辰愣了一下,隨即想起,陶鵺說過自己有巫伭的血統。巫伭除了預言,另一個特長就是詛咒。想必靈夫人還是擔心,這次下手的人是陶鵺,如果陶鵺使用詛咒一類的方式,被人查出來的話,會有相當的麻煩。
想通這一點的西辰,聽到了身邊的陶鵺輕輕的嗤笑了一聲。
此刻的在場的人中,有一個人問咒術循檢:“先生,請問,您能確定沒有人對老宗主使用過詛咒之類的邪術手法嗎?說起來,從宴會散席到現在也過了幾個時辰了,中間也有過很多人接觸老宗主的身體。如果真的有這種術法,痕跡不會消失嗎?”
西辰注意到這個人是一個他之前沒有印象的人,應該是某位玄彌宗的長老。
“不會的。”咒術循檢很肯定的說:“原理十分復雜,而且根據規定,我也不能對在這方面沒有知識涉獵的人講太多。你們只要大體上知道,這種能力會在被害人和施術者之間留下某種術法聯系,而我們專業人員,有相關的方法,可以追蹤到這種聯系。這種聯系,雖然會隨著時間推移減弱,但是需要耗費的時間相當長久,想要完全消散到無法追蹤,需要兩個條件。理論上,一個是施術者終止施術,而后是還清影響,這樣才能在終止施術后的一整個月周期后,完全斷絕術法痕跡。”
“理論上,什么意思?”提問的人聽的云山霧繞。
這位研究冷門內容的循檢官似乎對有人對咒術有興趣,也顯得很有交談欲,于是說道:“終止施術想必大家能夠理解,而還清影響的話,以咒殺來說,就是剝奪生命。那么相應的需要拯救一定的生命,才成還清影響。這其中的衡量標準十分復雜,自有天地之理來判斷,所以什么時候還清,很多施術者本人都不清楚。只要做了這種事,可能一生都無法達到‘還清’的要求。所以諸位擔心的,無法追蹤施術痕跡的事,實際上,可以認為是不存在的。退一萬步說,就算達成了要求,老宗主亡故不足一天,時間上而言,咒術痕跡也不會消失。”
在場的很多人,都聽懂了一件事,那就是所謂的咒殺行為,是不存在的。
不知道為什么,西辰覺得聽到這個結果,有些人似乎帶著一點失望,其中包括肖濟恒。但同時,他也在肖濟恒的臉上,看到了更多的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