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聽不聽,王八念詩!跟上隊形!(斜眼笑)”
“不聽不聽,公雞打鳴!跟上隊形!(笑哭)”
“不聽不聽,青蛙嘰嘰!跟上隊形!(二哈)”
“哈哈哈,我真是服了你們了,直播間這么多有才的。主播就問你,你得罪了這么多人,怕不怕?(狗頭)”
“主播這詩還念得下去不?(噓噓)”
“小哥哥尷尬嘍!(捂嘴笑)”
蘇云連連點頭說道:“好的好的,我就知道大家很大度,無論什么誤解都能夠很快過去的。這首詩呢,是主播看過的《詩經》里面的一首,雖然數千年過去,但是詩中那種農人的忙碌和勞作卻從未改變過,我們生于斯長于斯的土地也仿佛還有著那些先民和古人的影子。”
頓一頓,蘇云繼續說道:“主播就將這首《七月》送給大家,無論你是在鋼鐵水泥筑就的大城市里,抑或是如同主播一樣身在農村,都希望大家能夠細細感受一番我們腳下的泥土,敬畏這片生養著我們的寬厚大地。”
蘇云說得緩慢而認真,臉上那種鄭重和虔誠透過直播小球,讓每一個人看得清清楚楚,一種奇妙的情緒在虛擬空間中傳遞和蕩漾。
結合蘇云在田里忙碌了一天的場景,和此刻他農人打扮的模樣,竟有一種別樣的動人。
原本大家還在起哄抗議蘇云又如上次一般強行代表“民意”的做法,可是漸漸的,大家又都不說話了。
總感覺自己的吵鬧與此刻的靜謐不相稱一般,又或者是某種微妙的古老的情感在發酵,強行平息著心中的躁動。
此時天色將黑未黑,天上的星子在稀薄霧氣中隱約冒出頭來,那輪彎月宛如數千年前一般照耀祖先和你我。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發,二之日栗烈。無衣無褐,何以卒歲?三之日于耜,四之日舉趾。同我婦子,馌彼南畝,田畯至喜。”
蘇云緩緩誦來,磁性的嗓音配著此刻空靈一般的環境,借著蟲鳴蛙叫的背景音,真是再貼切也沒有了。
《詩經》中的篇章自然是繞口的,也并沒有那么容易理解,但是千百年傳承的中華文字卻仿佛帶著自己的性格,即便是不能全部明白詩句中的意思,卻不妨礙大家領會到詩的意境。
隨著蘇云娓娓道來的,是仿佛鋪展在大家面前的先民勞作和生活的圖景。
七月火星向西落,九月婦女縫寒衣。十一月北風勁吹,十二月寒氣襲人。一年辛苦,沒有好衣,何以過冬?正月修鋤犁,二月始耕種……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春日載陽,有鳴倉庚。女執懿筐,遵彼微行,爰求柔桑。春日遲遲,采蘩祁祁。女心傷悲,殆及公子同歸。”
“……”
蘇云從來沒有嘗試過此情此景下誦讀數千年前的詩歌,讀著讀著,便是他自己,也有些分不清,到底是先民成了他,還是他成了先民,抑或,這片土地上的靈魂和印記從未斷絕和消逝,傳承始終,不絕如縷。
一種發自靈魂之中的悸動竟讓他微微顫抖。
自己與這片土地似乎契合得更加緊密了。
他誦完最后一個字符,半晌才回過神來,正要說些什么,正好看到遠方那間小屋子旁,一個瘦小的身影,正以白熾燈的昏黃燈光為背景,翹首而望。
蒼老的身影看得蘇云心頭有些發酸。
“呀,云兒,回來啦!快來把東西放下先吃飯。”正是奶奶的聲音,“水澆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