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使者見面前笑吟吟的劉平盯著自己甚是無禮,忍不住哼了一聲道:“看我干什么?”
“我年輕見識淺,實在搞不懂,你們一群將死之人,有什么值得可傲氣的。”劉平嘆口氣,搖了搖頭。
“你是誰?怎的如此無禮?你說誰是將死之人?”使者暴怒了,站起身大聲嚷嚷著。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曉得你們的處境,”劉平鎮定自若的來回走了兩步,然后站定盯著使者:“你說你們要投降袁紹,直接開門投降就是了,還不辭辛苦跑我們兗州來干什么?
我們又沒請你,難道我們兗州很香么?”
曹昂噗嗤笑出聲。
“平兒,不得無禮。”曹操微笑著制止了劉平,眼睛卻盯著使者,很想聽聽他怎么說。
劉平說的對啊,你以投降袁紹來要挾我們,要是投降袁紹那么好,你直接打開城門就是了,何必跑我們這里來求降。
那使者臉色變了變,隨即又變得泰然自若,朗聲道:“常言道,良禽擇木而棲,當初曹使君首倡義師討伐董卓,可見曹使君亦心存漢室,與我等志向相同,曹使君與我家公孫大人皆為大漢州牧……”
“停停停,別扯淡了,說人話,”劉平粗暴的打斷,如今大漢朝早已名存實亡,那些口口聲聲匡扶漢室的全是官話套話,沒有一句是真心的。
“就讓我替你們說吧,你們之所以不投袁紹,那是因為不敢,”劉平死死盯著使者,大聲道:“你們區區一郡之地,擋住袁紹大軍數月,令袁氏靡費錢糧,損兵折將,此時開門投降無異于送死。
投袁也是死,不投也是死,說你們是一群將死之人,錯了么?
此時投我兗州,是你們活下去的唯一出路,還在我們面前裝什么?”
其實,田楷若是在袁紹大軍剛到之時立即開門投降,袁紹或許念其獻城有功,給他個將軍做做。
可是田楷卻帶領樂安軍兵拼死抵抗,擋住東進之袁軍已有數月,令袁紹所耗錢糧不知凡幾,袁紹必恨不得生食田楷之肉,此時田楷再投降,即使袁紹當時答應,日后必然也要找個由頭殺他。
這也就是歷史上的田楷,為什么寧愿戰至最后一兵一卒也決不投降的原因。
正如劉平所說,投袁必死。
那使者臉色變了,腿一軟就坐回到椅子上,不敢看劉平的眼睛,心中卻想,這小子如此年輕,怎么分析如此透徹,事事如他親歷一般。
難道他會算卦?
其實方才劉平已經直擊到他的痛處,他們除了投降兗州,真的已經別無退路了,田楷派他來,也是要讓他竭盡全力促成此事。
他剛才之所以那么趾高氣揚,完全是為了虛張聲勢提高價碼,畢竟他們投降是附帶條件的。
“你……你……黃口小兒,簡直一派胡言,”使者瞬間變得暴跳如雷:“既然如此,可見曹使君毫無誠意,告辭。”
他拱拱手,轉身便走。
底牌被掀開,他主動權已經丟失了,不得不以退為進,重新占據主動。
他滿以為曹操會出口攔他,沒想到等來的卻是背后一陣哄堂大笑。
曹操和程昱又不傻,從他臉色突變就知道,劉平這是打到他七寸了,這幫家伙果然不敢投降袁紹。
既然他們不投袁,曹操便淡定了。
這樂安郡能拿下來當然最好,只要能拿下來,以此向東青州北海之地將盡入自己之手。
要是拿不下來,讓田楷守著替自己抵擋袁軍一陣子也不錯。
雖然不知道能擋多久,只要能堅持到自己取下徐州,班師回來就行。
曹操不由自主的看了劉平一眼,這家伙區區一個小廝出身,竟然見識不凡,能斷定田楷不敢投袁。
這份判斷能力已經超過眼前的程昱了,就沖這一點,這侄子算是收的值了,更何況他還立了那么多大功。
“昂兒,你整天跟平兒廝混在一起,你要好好跟他學學這洞察人心之能。”曹操捏著胡須輕輕搖頭,可惜只是個侄兒。
不過他跟曹昂相交莫逆,要是能把這本事教給曹昂也不錯。
洞察人心,知人善任乃是做君主最基本的素質。
其實劉平哪懂什么洞察人心,這貨純粹是知道歷史走向,要是曹操知道了,估計得氣吐血。
“諾!”曹昂應聲,心中卻想,我跟那家伙學什么?學養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