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腰挎寶劍,站在輿圖前面,說出自己的想法,這也是曹操刻意對他的歷練。
曹操點了點頭,這是既定的戰略,并不代表兒子見識有多么超前。
這時候,荀攸在旁邊皺著眉頭道:“鄴城乃北方重鎮,經袁紹經營多年,墻高溝深,城內糧草豐足,恐怕非旬月不能攻下。”
“的確如此,此時袁尚就在鄴城,且據說幽州之主袁熙家眷也在鄴城,其防守必然嚴密,想要攻克,恐非朝夕之功。”
賈詡也在旁邊附和。
其實不用他們說,所有人都知道,鄴城是袁尚的大本營,當然不好打了。
可是這是畢其功于一役的機會,只要攻克鄴城,抓住袁尚,則河北再無可戰之力,曹軍自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就算是再難啃的骨頭,也要強自啃下來。
“據探報,河東太守郭援已率軍兩萬,直逼關中,其目的自然是要繞至潼關,以攻擊我后方側翼。”曹昂繼續道:“而對面防御者,乃劉平賢弟部將張遼,其手下軍兵只有步卒兩千,以一御十,可謂敵眾我寡……”
眾文武沉默不語,曹昂刻意掃了郭嘉一眼。
此前曹昂一直建議給劉平增兵,以穩守關中,保護后方安全,然后徐徐北進。
可是郭嘉偏偏否定了他的建議,認為劉平以弱勢兵力也能守住關中,他們應該集中兵力,掃蕩河北。
如今弊端便出現了,面對鄴城這塊難啃的骨頭,一時半會兒也未必攻的下來,可是郭援偷襲的陰謀也變成了陽謀,張遼很難抵擋的住,眼睜睜看著他將要攻擊自己后方。
這下曹軍將陷入進退兩難的局面。
“咳咳,”見現場有些沉悶,曹操咳嗽兩聲,活躍一下氣氛道:“明明是打了勝仗,怎么都跟打了敗仗似的?”
眾人緊繃著的臉,稍稍松弛下來。
曹操正色道:“張文遠乃當世驍將,平兒既然派他去防守,即使不能取勝,想來也不至于一戰即潰。
只要他能為我抵御郭援七日,我便有把握攻克鄴城。”
其實這是一個時間差的問題,郭援準備去抄曹氏后路,他們攻打鄴城何嘗不是在抄郭援后路?
只要拿下了鄴城,抓住了袁尚,郭援將不戰自潰。
“張文遠乃智勇雙全之將,在明知不敵之下,會不會退守西嶺關?”這時候賈詡突然出聲道。
“不可能,”曹昂皺眉斷然道:“張文遠之所以率軍離開長安,必是奉劉平賢弟之命,抵御郭援,并非僅僅防御長安。
文和公之言,太小看劉平賢弟為人了。”
曹操也皺了皺眉頭,撇了賈詡一眼,肯定道:“孤乃平兒岳父,如今將后方托付與他,孤相信平兒,斷不能如此撤軍自保。”
誰都看得出來,若張遼撤守西嶺關,實際上是在給郭援讓路,其目的自然是不顧曹氏利益,割據關中自立了。
“文和,多慮了,”曹操看了這位毒士一眼,心中卻陡然想起了許多事情。
當初皇帝被李傕郭汜共同控制在長安的時候,有人為皇帝獻策,利用太尉楊彪之手,離間李郭關系,以至于二人各自擁兵大打出手,徹底決裂,皇帝才得以順利逃離長安。
此前他與劉平翁婿之間,也遭到離間,現在想來,其形勢與當時的李傕郭汜何其相似?
只不過劉平坦蕩,主動站在雨里向他表明忠心,又有兒子女兒給劉平背書,再加上他也相信劉平不會背叛,這場風波才沒有引出大事情。
若說這背后沒有人給皇帝出主意,他打死也不信。
想來,發生這兩起如出一轍的挑撥事件,無論是在長安,還是在許都,賈詡都離皇帝不遠……
曹操瞇縫著眼睛,盯著賈詡,這人,貌似坑害了皇帝,難道內心竟然是個心向漢室之人?
面對曹操狠厲的目光,賈詡不由打了個寒顫,心事被看穿一般,低下頭不再說話了。
不過此時曹操也沒有窮追猛打,眼前第一要務還是盡快拿下鄴城。
“給平兒傳令,讓他命張文遠務必抵御郭援七日,”說著,曹操站起身來,掃視一眼眾文武,沉聲道:“傳令下去,大軍不用修整,直接向鄴城進發,七日之內,必須拿下鄴城,不得有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