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不見得,”那被稱作七叔的中年人搖了搖頭,“那些諸侯都是無利不起早的,他們做什么事必定有所圖,如今把咱們從山里趕出來,再殺了,他能得到什么?”
“可是,咱們這些人,要錢沒錢,要糧沒糧,又不殺咱們,還要拿糧食養著咱們,他到底是要干甚呢?”
其實現在所有百姓都已經陷入惶恐之中。
有些迫害癥比較深的,覺得亂兵把他們從山里趕出來,就是為了搶年輕女人,剩下的則要全部殺死。
畢竟以往大多數亂兵屠村,都是這么干的。
只有極少數比較理智些的,例如“七叔”這種人,才能沉下心來細想一下,軍兵若只是為了搶女人,那直接在山里就搶了,把剩下不要的,就地處決就是,何必那么費心費力把男女老幼全都趕出來,在外面殺。
這不是脫了褲子放屁么?
“白七叔”名叫白奇,今年雖然不過四十歲,但是輩分卻高,而且很有見識,隱然已經是白氏宗族的頭人。
見那老侄兒問起,他掃視了一眼蹲在身前的一幫侄兒、孫兒、重孫,大家都飽含著期待的眼神。
“咳咳,”白奇咳嗽兩聲,壓低聲音道:“咱們是沒錢沒糧,可是咱們還有膀子力氣啊,如今關中地多人少,試想那些諸侯們占那么多地又有什么用?
他們最終目的還是要讓地里產出糧食,以便能招募更多的兵,攻占更大的地盤。
所以把咱們抓出來,就是為了能讓咱們給他耕種。”
“可是,有田地種好像也不錯啊,”旁邊有個青年嘀咕道:“總好過咱們在山里開辟的那些山田吧。”
他們隱藏在深山里的時候,也會找有些土的地方,開出一點山田。
但是那樣的山田產量少之又少,根本不夠人吃的,還是要添上部分野菜樹葉等,才能勉強支撐下去。
“你傻呀!”旁邊的白發老翁抽了那青年后腦勺一巴掌,“哪有不搶女人的亂軍?到時候他們把你媳婦搶了,再讓你給他種地,到頭來還不讓你吃飽,你干不干?”
“那不就成奴隸了么?”挨打的青年揉了揉腦袋,恨恨的道:“他們要真敢這么做,我就跟他們拼了。”
“這只是其一,”白奇嘆了口氣:“大家想一下,自董卓挾持皇帝入長安以來,短短幾年的時間,這關中已經換了幾位主人了。
每次易主,伴隨的都是燒殺搶掠,終歸受苦的還是我等百姓。
誰又知道,現在這位關中之主能在此地待多久?
他若待不下去,將來被別的諸侯打過來,咱們這些百姓又跑不快,又要再受一次屠戮。
咱們都已經這般困苦了,哪還能經得起啊。”
“七叔說的是哦,那咱們怎么辦?”
“想來當初還不如咬咬牙,跟那些人逃往蜀地呢。”
“是啊,現在想逃都也晚了,外面有那么多軍兵守著,咱們跑也跑不掉。”
“可是,難道就眼睜睜的淪為他的奴隸?”
眾人越想越覺得膽寒,相傳在上古時代,奴隸都是奴隸主的私有財產,任何女奴都需要無條件的服侍主人,男奴需要給主人耕種勞作。
難道自己要回到那個時代了么?
這時候突然有一隊全幅鎧甲的軍兵進來,盔甲甲頁的“嘩嘩”摩擦聲聽著令人膽寒。
“奉大王之命,前來宣讀契約,”有個百夫長軍官高聲道:“大王有命,每口人,無論男女老幼,均可分配十畝良田。
以戶為單位,自行耕種。
待收成之時,按十稅一繳納稅賦,若有勞役,會支付報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