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貴和冬瓜二毛幾個卻神情輕松無比,二毛笑著坐在一個木箱上輕輕拍了一下說:“頎哥兒,這還不算累,二麻哥給你安排的還算是輕松活計,你看大牛他們搬的可都是大箱,一箱就是百十來斤,若是你去,恐怕是一件都搬不動!”
趙頎回頭看了一下,看著一群身體強壯的幫工抬的咬牙切齒的模樣,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尼瑪看來搬磚這口飯也不好吃,自己這個小身板怕是不經操,看來得盡快想一個輕松發財的方法才行。
學了一肚子學問,卻跑來當民工,這身份和待遇落差太大了。
休息了差不多半個小時,三輛馬車回來,四個人繼續搬貨。
這一堆瓷器大約有三百多件,每輛馬車只能放二十件左右,一趟也就六十件,因此四人進進出出的搬,馬車來來回回的運,等到全部搬完,時間已經是未時末了,差不多后世下午三點的樣子。
而這個中途,趙頎也不過是趁著中途休息的時候吃了一塊冷硬的蔥油餅,而一大竹筒水早已都喝的干干凈凈。
看著最后一趟三輛馬車離開倉庫,趙頎渾身早已汗透,手軟腳軟的躺在地上喘氣。
這日子簡直就不是人過的。
然而,作為萬惡的資本家怎么會花錢讓民工休息,因此還沒躺到十分鐘,四個人又被二麻子安排去搬另一堆貨。
這一次的貨全都是麻袋,而且更重一些,李貴和二毛冬瓜都是一個人扛兩個麻袋跑的飛快,但趙頎試了一次之后就放棄了,兩個麻袋至少有四十公斤,趙頎第一次就差點兒撞栽地上去了,要不是被旁邊的人及時扶一把,估計連人帶貨都要摔壞,因此二麻子特意跑過來提醒他慢點兒搬,人摔壞了自認倒霉,但把貨若是摔壞麻煩就大了。
這個時代可沒啥人權和勞動保護。
摔壞了主人家的貨,那就得賠錢,如果價值太大賠不起還可能吃官司,即便是老板心好不賠錢,這種事也可一不可再二,有個一次兩次,連幫工都會嫌棄。
趙頎覺得自己完全是憑著三十歲的靈魂意志強行支撐這個十五歲的身體挨到下班的。
這一堆貨大部分都是李貴三人搬的,他連別人三分之一都沒搬夠。
申時末,太陽已經西斜,倉庫內因為不能點燭火照明,因此已經非常暗淡,最后一趟貨搬完,有管事前來通知五組可以放工,二麻子則帶著幾個人去商行前臺結算當天的工錢。
趙頎跟著李貴等一群五組的幫工聚在呂家商行外面,一個個全都渾身濕透,累是累,但所有人都神情輕松還在互相談笑甚至打鬧,只有趙頎臉色蒼白坐在一塊石頭上雙股戰戰渾身微微抖動。
累已經不能形容趙頎此時的心情了,他需要躺下來挺尸才能恢復過來。
此時海港附近幾乎所有商行貨倉都開始放工,一群一群衣衫破舊的男人從各條巷道出來,再加上海船上成群結隊下船的船工和海員,落日夕陽下,巨大的海港碼頭上到處都是人,其中還間或夾雜大量的騎馬趕車的人,整個碼頭熙熙攘攘人聲鼎沸。
夕陽映照下的大海寧靜而美麗。
習習的晚風吹拂,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大海的味道。
還混雜有一股牛糞馬糞和汗水氣息。
數百條大小海船停靠在碼頭上,隨著海浪輕輕起伏顛簸,林立的的桅桿在夕陽下看起來如同長槍巨椽。
遠處的舟山群島在海波和夕陽下若隱若現,縹緲如同仙山。
這便是大宋,一個繁華而特殊的王朝。
他與眾不同,富有強烈的生活氣息。
沐浴著海風斜陽,看著眼前恢弘而熱鬧的海港,趙頎有些失神,慢慢竟然忘記了勞累和疲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