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兄保重!”陳紀充滿擔憂幾步走到船邊大聲叮囑。
“哈哈,陳兄何必依依不舍做小女兒姿態,某此去必然成功,等我好消息,船家,開船吧!”姚燃站在船上豪邁的拱手大笑。
舟船上艄公解纜搖櫓,吱吱呀呀之間小船便離開碼頭,然后在夏日東南風吹拂之下,船帆鼓蕩,呼呼啦啦之間便瞬間遠離十余丈。
“生當作人杰,死亦為鬼雄,易安居士一介女流都如此心懷家國,我等堂堂七尺男兒,豈能落后哉,陳兄保重,回去告訴趙兄,我姚胖子不是只會耍嘴皮子的杠精,哈哈哈哈……”
大笑聲中,河船遠去,很快就隱沒在滔滔不絕的江水和川流不息的船帆之中,只能聽見一首豪邁的歌謠順風傳來。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
陳紀站在岸邊仍舊不停招手,嘴里卻輕輕和著這一首令大宋百姓唏噓而慷慨的豪邁悲歌。
姚燃此去禍福難料,但他卻義無反顧。
直至歌聲渺渺,陳紀才慢慢放下胳膊,緊握拳頭轉身,大步往碼頭上一輛停靠的馬車而去。
這一次落魄的進京趕考,卻讓他們結識了一位神奇的少年,他談吐言語,所思所想,具都與所有人不一樣。
而正是這次意外的邂逅,短短幾日相處,讓他們的人生觀和價值觀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每天閑聊喝茶,那奇異的見聞和談吐,每一句話都能讓他們感覺仿佛打開了一扇不同的窗戶,讓他們在這熙攘腐朽的時代,看到另一種完全不同的風景。
特別是那天晚上,趙頎舉杯一首豪邁蒼涼的滿江紅,更是讓他們羞愧,羞愧之后油然而生一種壓制不住的沖動。
靖康之恥,破碎山河,漢家江山,盛世大唐……
如同一根刺一樣挑穿了兩位舉子最后一絲讀書人的矜持和高傲。
百年過去,從天子到百姓,早已忘卻的恥辱,都在那夕陽晚照之中如同火山一般爆發出來,讓兩位舉子抱頭痛哭。
“讀書救不了大宋,救不了大宋啊……”
那柔弱的身影,面對如血的殘陽,仿若一座巍然聳立的高山,將天空都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