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卿快快請起!”趙昀趕緊將吳潛雙手扶起來,臉色很是難看的搖頭說:“非是朕不相信愛卿,而是愛卿如今年歲已高,恐經不起這一番顛簸勞累,何況愛卿能夠將蒙古人的意圖推算的如此清楚,自然要坐鎮京師為朕出謀劃策,前線戰事慘烈,朕自會派遣年輕力壯的官員前去主持軍務!”
“陛下,老臣方才句句都是肺腑之言,蒙古準備圍攻鄂州的意圖眼下并不明顯,若是在朝堂提出來也定然會有許多同僚反對,認為加強鄂州防備必然會導致四川和荊山前線的支援不足,因此即便是派遣官員前去,也不一定會認識到其中的嚴重而懈怠軍務,若是準備不足,一旦蒙古人大兵突然而至,鄂州就非常危險了,老臣去了一定會加緊城防和兵備,若是蒙古人真的進攻鄂州,老臣一定拼死抵擋為朝廷增援留下時間,不至于到時候手腳慌亂,老臣本來一把老骨頭了,若是還能為大宋為陛下的江山社稷盡最后一份力,死也瞑目了……”
吳潛說的誠懇,但趙昀仍有疑慮,沉思許久之后說:“此事尚早,如今四川軍情不明,但荊襄朕已經增兵防備,荊山前線也還算穩固,若是蒙古人打算三路圍攻鄂州,則必須同時拿下荊州和攻破荊山防線,而我兩淮屯兵三十余萬,想來蒙古人不會輕易得逞……”
“陛下,您萬萬不可大意啊!”吳潛急的臉色都變了。
“愛卿無慮,非是朕不急,而是眼下事態混亂,有些事需要慢慢去安排,眼下最迫切的是援助四川和穩固荊山這兩處,愛卿方才這番推測讓朕茅塞頓開,稍后朕會拿到朝堂與諸位宰執商討,崇國公也一起隨朕上朝討論講解一番,看看丁丞相等如何認為!”
“是,陛下!”吳潛無可奈何的只能點頭答應。
稀里嘩啦一場暴雨一直下了足足半個時辰,臨到巳時前后,隨著雷聲逐漸往西北而去,眨眼之間云散雨收,天空湛藍如洗,一輪驕陽普照天地,空氣清晰干凈的仿佛水晶一樣。
天氣雖好,但城內卻到處積水,數條溝渠暴漲,平日蔚藍平靜的西湖也漲了數尺,導致許多民宅被積水侵泡,城外還有一些房屋受損,因此城內城外也亂作一團,而伴隨著皇宮內當當幾聲鐘聲傳出,無數窩在家的文武大臣也都乘車坐轎去上朝。
吳潛跟著趙昀來到朝堂的時候,滿朝文武基本上就已經到齊了,文武位列兩班,滿朝都是身著圓領長袖朱紫官袍的朝堂大員,一排一排的烏紗帽上兩根長長的翅膀抖的讓人眼花繚亂。
御座左首,是一個年約七旬的老者,胡須花白稀疏,面皮青藍,身穿繡有云紋花鳥的深紫朝服,腰間玉帶上掛著紫金魚袋,手持笏板面色略帶陰沉。
此人就是左相丁大全,執掌中書門下,前不久又被任命兼樞密事,是眼下京師最炙手可熱的人物。
御座右首,同樣是一個須發花白的老者,年齡略小幾歲,同樣的服飾,但臉色卻充滿憂慮。
此人就是右相程元鳳,執掌尚書省主管六部,雖然為人正直做事勤懇,但其實在朝堂之上話語權很低,平日也比較低調。
兩人身后,按班列隊的就是計省樞府、三省六部、臺諫御史等眾多大臣,許多人還在竊竊私語的聊天等待。
“陛下上朝~”
隨著小黃門一聲通傳,略微嘈雜的朝堂之上瞬間便安靜下來,片刻之后,就看見皇帝在幾位太監的簇擁下從后堂而入,而令所有人驚訝的事,皇帝屁股后面還跟著一個身穿公服的老頭兒。
“崇國公?”朝堂之上微微一震騷動驚呼。
“崇國公暫且在丁丞相后列班!”趙昀大袖一擺在龍椅上坐下來。
“老臣遵旨!”吳潛行禮走下來,微微與丁大全和程元鳳等人點頭拱手之后站在了丁大全后面,而原來排在丁大全后面的一群官員被人插隊,不得不如同蜈蚣一般來回蠕動一陣之后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