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又是差不多兩個小時過去,臨到太陽快落山的時候,幾個木匠和學徒幫工再次用板車拖來一臺新的脫粒機。
這臺脫粒機的樣式和第一臺有了顯著的區別,中間的滾筒除開竹釘粗壯一些之外沒啥變化,但木斗小多了,下方還加了兩個雪橇樣式的木板,而且進料口旁邊還加了一個木架,外觀看起來更加精致不少。
這臺脫粒機直接就被抬著放進了稻田里面,因為有了兩塊雪橇板承重,這臺機器可以在松軟的稻田里面很輕松的拖動,兩對雇工夫妻也上來幫忙,七手八腳之下,很快就把這臺新的脫粒機放到了稻田中間。
實驗結果很快也出來了,脫粒效果不僅更好一些,而且改進之后進料明顯速度更快,只需要把割好的稻子放到木架上,操作工一個人便能輕松的搞定分束和脫粒,而且速度比兩個人配合更快更得心應手,這樣趙頎雇來的兩對夫妻只需要一個人就能超過此前四個人的脫粒速度,剩下三個人就能把全部時間放在割稻子上,因此收割速度至少是以前的四倍還不止。
本來按照平日的收割速度,兩對夫妻一天大約能夠收兩畝左右,阿安這十多畝地大概要收一個星期,但自從第一臺樣機運送過來之后的這一個多時辰,四個人就已經收了一畝多了,而有了這臺改良的第二臺樣機,驗證了大約半個小時就差不多弄了三四分地,若是一直按照這種速度下去,這十多畝地最多兩天就收完了。
不過人畢竟不是真正的機器,完全需要人力驅動,快的基礎是要人的體力跟得上,但鐵打的人也受不了這種連續不斷的高強度工作,以前用板倉是胳膊累,但踩脫粒機是腿累。
因此從開始到現在,高強度的持續了三個小時連續不斷的收割脫粒之后,兩對雇工夫妻全都累的不行了,坐在田埂上喘氣歇息。
“主家,您這東西快當是真快當,就是人受不了!”一個長相黑瘦老成的雇工臉色發白雙腿發抖的說。
“就是,累的人受不了,這一天要頂幾天的活兒!”另一個有些瘦高的年輕雇工也連連點頭。
而兩個女人則基本上不說話,像她們這種無家可歸拖兒帶女到處流浪幫工維持生活的人來說,累其實不怕,怕的是沒事做,那樣一家人都會餓肚子。
“的確很累,這樣吧,我這十多畝地就不按天給你們算了,一畝田給你們兩百文的工錢,另外每畝地再加兩斤米,你們干得快就拿的多,干得慢就拿得少,若是你們三天收完,每個人每天算下來就有二百六七十文的工錢,在加上幾斤米,差不多每天就有三百文錢的收入,累點兒也劃算,這么樣?”趙頎坐在旁邊笑著說。
“主家說真的?”兩對累的發抖的雇工夫妻激動的一起看著趙頎。
“當然是真的,不然的話對你們也不公平,而且快點兒收割,趁著天氣好曬干入倉,也免得下雨錯過了收割時間,對大家都有好處!”趙頎認真的點頭。
“好好,小東家放心,只要您把這脫粒機給我們用,三天保證幫您收完!”黑瘦老成的雇工激動的拍著胸脯站起來。
“脫粒機你們隨便用,用壞了也不用賠……”
“走走,老九,趁著天還早趕緊再收一畝!”
趙頎話還沒說完,兩對夫妻便爬起來拿起鐮刀又開始搶著傍晚的時間快速的收割起來,三個小娃子就丟在稻田邊的草堆里面玩耍哭嚷都沒空來理會照顧一下。
看著這種情形,趙頎也心頭難受。
任何時代,都有窮人和富人,尤其是在這封建時代,哪怕是被譽為世界上最繁華富庶的大宋,大量窮苦人過的生活也照樣朝不保夕。
而一旦戰爭降臨的地方,四川和淮河沿線,估計眼下已經亂成一團,那些逃難的百姓,每天能夠吃到一口飯食,估計都是奢望,而等到蒙古人席卷江南,眼前這一番和平安寧也將不復存在,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會家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唉……”
趙頎長嘆一口氣站起來,把一個正在哭嚎的孩子抱起來對來福說:“走吧,把這三個孩子帶回去幫忙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