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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逸回到老宅時,正好在門口碰到了林牧之,就趕忙安排他讓幾個弟兄們去府庫接受糧餉,其余的人收拾妥當,準備駐防松嶺村。然后自己穿過庭院,徑直去找江如月。
江如月正在屋里的水曲柳方桌上捧著書卷,看到安逸推門進來,便放下書卷,起身拖過旁邊的藤椅,示意他坐下。
安逸坐在藤椅上,看了看這已讓江如月收拾妥當,擺滿了書卷的屋子,贊嘆道:“我這老宅里,也只有江兄的屋里才有些讀書人的味道啊。”
江如月謙虛地擺擺手,示意安逸且莫要夸贊,然后對他道:“安兄來找我可是有事?”
安逸答道:“早上去蜀王府,蜀王說他已經接到了北調的手諭。”
江如月聽著并不覺得意外,蜀王的北調之前他就跟安逸說過,在他意料之中。
“皇上,要御駕親征!”
安逸盯著江如月一字一句的道,
這消息倒是引起了江如月的興致,他用手摩挲著桌上的茶碗,若有所思的道:“我覺得,西北恐怕要出大事了。”
安逸眉頭一鎖,問道:“江兄何處此言?”
江如月分析道:“安兄且想,面對安逸了許久的大夏,遼人一開始的東進一定會銳不可當,但是大夏朝幅員遼闊,戍邊將士數十萬之多,西北又本就是貧瘠之地,我們只需堅壁清野,派遣小股精銳襲擾,遼軍自會不戰而退的。然而皇上的這一時意氣,將導致所有的部署和軍力都聚集在他的周圍,變成一場場打給他看的戰役。那這不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長,提前把自己集結起來,讓遼軍一口吃掉嗎?”
安逸覺得江如月說的有道理,不過大夏朝雖然是很久沒有經歷過戰爭,但是戍邊將士可是日日夜夜都在枕戈待旦,也并沒有那么不堪一擊吧?于是他對江如月道:“我們大夏的邊軍戰斗力可是所有綠營有所耳聞的,而且遼國國力遠不如我朝,能動員的軍力應該也就在十萬之數,我們數倍于敵的大軍難道都沒有勝算嗎?”
江如月輕笑了兩聲,搖頭道:“安兄,九龍山的事你我可是剛剛經歷的,蜀王為什么不愿意直接下令攻山,讓安兄劇中調和,確實有想招安林牧之他們的原因,但是更重要的也是擔心大戰在即,攻山如果死傷過多不好和好聽交代。蜀王帶去的那可是精銳的成都左衛,面對一眾山匪都有所顧慮,那面對如虎如狼的遼國騎兵又會怎樣?”
安逸點點頭,“確實如你所說,想來我們所有的精銳都是內部作出的比較,從來沒有經過戰爭的檢驗。”
江如月接著道:“你我非帶兵之人,我們不能確定雙方的戰斗力有多大的差距,只能祈禱朝廷的大軍能與遼人作戰中不敗即可,一旦失敗的話,大夏朝將再無兵可用,無將可遣,那個時候,遼國就要只撲王京了。”
安逸聽著江如月說的自己冷汗直流,這也是他知道此消息后,就立刻來告訴江如月的原因。江如月隨時一介書生,但是總能在一些看似偶然的事情里面,看出其中必然的危機。
“你們在聊什么呢?”
清脆如銀鈴般的聲音從門外出進來,安欣慢慢的推開一條門縫,蹦跳著跑進來,將一株紅色的梅花放在桌上,看著安逸,露出了她臉蛋兒上的兩個梨渦。
安逸看著無憂無慮的妹妹,剛才江如月的話顯然讓安逸的心底籠起了一層陰影,如果大夏的邊疆已經被遼國摧枯拉朽般的洞穿,皇上御駕親征的大軍也被擊潰,那憑借自己現在的實力,面對遼人的鐵騎無異于螳臂當車,到那時候這一切自己所愛的和愛自己的就都會消失.....
江如月看到安逸沒有答話,只顧看著安欣的眼神發愣,一時間氣氛有些凝固,他輕咳了一聲,瞥了一眼安逸。
安逸被江如月一聲輕咳,才從思緒中打斷出來,看著桌上嫩粉色的梅花,對妹妹笑著道:“這還沒到寒冬臘月,怎么都有梅花了。好看的很,不過沒有你好看。”
他沖著安欣夸贊道,說著就要用手去勾安欣的鼻尖,安欣往后退了兩步,躲開了哥哥的手,嫌棄道:“虛偽!夸得一點都不真誠,哼。”說完就轉身跑出了屋子,留下安逸抬著手滯在空中。
安逸討個沒趣,只好摸了摸鼻子以掩飾自己的尷尬,隨后他問江如月道:“如月兄,我接到成都守備的將令,駐防松嶺村,你一個人待在老宅我有些不放心,你跟我一同前去吧。”
江如月明白安逸的意思,哪里是什么擔心他,明明就是想讓他在自己身旁,為他出謀劃策,他笑了笑道:“江某一介窮酸書生,有什么好讓歹人惦記的處心積慮來害我。安兄放心,兄弟曉得你意思,待我科考過后,就去松嶺村找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