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行省這千千萬萬寒窗苦讀的學子今天都聚集在了這成都縣,從安逸老宅到貢院這短短的距離內,熙熙攘攘的人群隨處可見。一般的學子可沒有江如月這么好的待遇,在成都府有座老宅單獨住著。他們一般都會選擇前幾日就抵達成都,然后住在貢院周圍的客棧里。如果是那囊中羞澀的一些學子,就只好寄住在一些較為價格低廉的通鋪里,環境自然就差一些。
安逸和江如月抵達貢院的時候,還沒有到開考的時辰。負責維護考場秩序的是成都守備的近衛營,兩個健壯的兵丁拿著纓槍把在貢院的大門口,等候擔任主考官的翰林通知開始,方才能放學子們入內。
“朝廷正處于戰時狀態,還能如期舉辦科舉考試,也是這些學子們的幸事。”安逸看著這貢院周圍攢動的人頭,不由的感嘆道。
江如月倒是笑了笑說道:“越是對外戰亂的時期,才越要如期進行科考。科考不僅是開給各位學子的入仕之突,也是穩定社會底層士族重要工具。”
安逸也是輕笑著搖了搖頭道:“江兄每每總是能從一件小事中,看出如此之多的玄妙之處,這點正是最讓兄弟自愧不如的啊。”
江如月謙道:“安兄何必調侃于我。”他看了看從街道旁的客棧里不斷走向貢院的學子,向安逸道:“不過,好像沒有什么學子因為寒酸而露宿街頭,這想必確是朝廷妥善處安排之功。”
聽他這樣說,安逸反而笑著說道:“這次倒是江兄走眼了,這不是朝廷有什么安排,而是這些商家自發的行為,從而不讓寒門學子淪落街頭。”
江如月聽他說的倒有些不解,“商家?自古商人重利輕別離,會有如此仗義之舉?”
“除此之外,他們還有其他的機會跟你們這些天之驕子搭上關系嗎?”
江如月頓時明白安逸所指,兩人在馬上相視而笑。
貢院的西南角,一個身著粗布衣裳的考生剛剛背上自己的布包從通鋪店里走了出來,腳上的一雙破舊的棉布鞋也已經穿了許久,左腳的腳趾已經從不甘寂寞的從鞋子里探出頭來。
沒走幾步,就被兩個拿著木棍的壯漢擋住了去路。那考生抬起頭看著這兩個壯漢,眼底閃過一絲驚恐。因為囊中羞澀,這兩日付完店錢后他也就每日吃上一頓湯面充饑,所以臉上顯得有些蠟黃的饑色。
“怎么?租子都沒交,卻有錢跑來住店?”
其中一個瘦瘦高高的壯漢獰笑著看著那考生,
“二位...二位爺,今年收成不好,我..我們家里實在沒錢交租了,這來成都參加科考的錢都是向親戚借來的,等我..等我參加完考試,我一定想辦法還你們.....”那考生怯生生的回答道,
那瘦高的壯漢一臉厭棄的擺擺手,打算了考生的話,嗆道:“我說鄭句章,你這話說了多少回了,爺的耳朵都起了繭子了。自打你爹摔斷了腿,你就告訴爺你一定想辦法,后來你娘死了,又說要湊錢葬你娘,又跟爺說一定想辦法,你是拿爺當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