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夠了!”
然而曾子仁馬上就幫老爺子證實了下自己的耳朵,
他慢慢的從地上站起身來,臉龐上的那血漬未干的傷口,還不停的往下滴著鮮血,然后又被濺在臉上的淚水和茶水混合,這讓曾漢儒看起來自己兒子整個臉都是猩紅色的,好像是一個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一般。
“從小到大,永遠都是你想讓我衣食無憂,你想讓我做個富家翁,你什么時候問過我想什么?我不想活在你的影子里!”他用手猛地指向門外,“他們!他們所有人對我表面上的恭恭敬敬,你以為我不知道是因為我有個都指揮使的老子嗎?”
“哐!”
曾漢儒左手作拳,重重的砸在桌子上,強勁的力道砸的那四角榆木方桌吱呀一聲響,嚇得廳內的仆從和屋外的侍衛全都跪在當場,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那你就去做啊!去考科舉!去博功名!哪一樣你能做的成?你不想活在我庇護下,那你就自己去證明給別人看!不要只會打著我的旗號作威作福!”
他指著兒子怒喝著,曾子仁甚至都能看到曾漢儒身邊升騰而起的怒火,不過對于父親的這套說法,他顯得很是不忿,目眥欲裂的嗆聲道:“憑什么!憑什么你已經身居高位,卻要我和那些賤民一樣去考功名,去從最底層做起,難道用你權力所得的一切便利,不都該給我這個唯一的兒子嗎?為什么你只會指責我這不對,那不好,你有真正認可過我嗎!”
曾漢儒是朝廷三品都指揮使,這種封疆大吏的身份讓曾子仁與生俱來了一種凌駕在普通人之上的優越感,這種感覺對于安逸和高影疏來說也都不陌生,只不過曾子仁是居于安逸這種富家子弟和高影疏那樣王朝貴胄之間,是大夏朝地方大員帶給兒孫輩的普遍感覺。然而這卻是從一個馬前卒,一步一個腳印兒走到今天的曾漢儒所無法體會的。
但是包括安逸和高影疏在內,他們的內心深處都會在一段時期內有過想要掙脫父輩的庇護,從而證明自己的**。只不過老來得子的曾漢儒從小的嬌生慣養,使得曾子仁的這一時期、這一**特別的長久、又特別的強烈。這既是曾漢儒的失敗,也同樣是曾子仁的悲哀。
曾漢儒直到今天夏昂的這件事,才真正成為他們之間父子矛盾的*,也看到了曾子仁內心不滿的冰山一角。但是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允許自己的兒子踐踏了自己作為父親的尊嚴,他怒不可遏的用已經氣到發抖的手,指向門口,
“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你給我滾!滾!”
曾子仁抬起頭看著從未感覺如此陌生的父親,嘴角泛起一絲苦意,他一把甩開打算前來扶他的侍女,轉身朝著廳門外走去.....
成都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并沒有因為秋日的肅殺氣氛而有所減少,這個西南重鎮從來都不缺街道上的車水馬龍。
曾子仁走在這繁華的成都街頭,卻從來沒有感覺這么孤獨過。昔日的曾大少爺,居然身邊連一個侍從都沒有帶,滿臉污血的獨自走在回曾府的路上。
可能自己一直都是形單影只的一個人吧,只不過從未有人告訴過他,往日在他身邊噓寒問暖的王管事,這會兒也不見了蹤影。
“一群見風使舵的小人。”
曾子仁冷笑著自語了一句。
他低著頭走著走著,就發現自己面前橫著兩雙官靴。抬起頭一看,是兩個一身深藍色襖袍,腰間挎著一口官刀,一副侍衛模樣打扮的人。
曾子仁看到二人擋在自己的去路當中,皺了皺眉頭說道:“怎么?我跟老爺子這一鬧翻,還人人都想在我頭上踩一腳了?”
那兩個侍衛卻沒有接茬,而是朝著曾子仁一拱手道:“曾少爺,我們家大人有請。”然后將手指向一旁逸仙樓的方向。
曾子仁看看一旁熟悉的樓宇,又打量了一下面前這兩個人,有些不耐的道:“我哪知道你們家大人是誰?你們兩個給我讓開啊!”
前面兩個侍衛看到曾子仁沒有跟他們走的意思,便四目相對的一點頭,齊聲道:“少爺,得罪了!”
說完就齊身向前,將那曾子仁連拉帶架的往逸仙樓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