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及遼事未終,為蒼生思,宜秘不發,令司禮監秉筆太監徐亮、蘭州威武大將軍柳彪扶柩還京,余人皆在蘭州原待,無得新圣旨是,不得妄動。”
讀到這兒的時候,孫德璋抬起頭,死死地盯著徐亮,似乎他感覺自己已經知道了下面的答案,左眼的眼皮突突的跳著,腦門上的青筋幾乎就要被身體里的怒火燒的沸騰著的血液沖爆而出,
而徐亮呢,也是很默契的跟孫德璋對視了一下,眼底卻充滿著一絲勝利者的玩味,此時此刻他感覺到自己這雙手里面,攥著的不是一卷黃紙,而是整個大夏的天下,俾睨之感竟溢于言表,
“雍親王皇四子高慈祥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典制、持服二十七日釋服。布告天下、咸使聞知。”
跪在后面的姜尚和江云他們聽完了徐亮念的整張圣旨,都還沒有從驚訝之中緩過神來,這皇上,就......這么就沒了?
尤其是姜尚,崇正十八年重新啟用他父親為遼東總兵的時候,他還親眼見過當時還年輕的崇正皇帝,沒想到今天居然一夜之間就龍御歸天了,之前好像也沒有聽說皇上染病,怎么突然就身染惡疾駕崩了?疫病嗎?若是疫病,為何這行宮周圍皆是兵將,也沒有看到趙院使的影子。
他們心中倒是還疑惑著,孫德璋卻已經跟明鏡似的,他怒不可遏的不等徐亮讓他們接旨,就“蹭”的一下從地上站起身來,指著徐亮和柳彪怒聲道:
“一派胡言!皇上前些日子還召見過老臣,如何能夠突然駕鶴西去?你們到底把圣上怎么了?篡改皇上圣詔!該當誅你們九族!”
“鏘!”
倒是沒等徐亮說話,身旁的柳彪一把把腰間的佩劍拔了出來,朝著孫德璋一指,厲聲喝道:“你放肆!大行皇帝靈駕之前信口胡言,毫無敬意,左右!與我將這狂徒拿下!”
“你們誰敢!”
孫德璋那不怒自威的面容,讓聽得柳彪號令,準備上前的幾個軍士又畏畏縮縮的退了回去,
柳彪見這情形哪里肯?那股子拗勁兒登時就上了心頭,朝著那幾個軍士一指,“我讓你們把他拿了,你們聽到沒有?”
一邊是朝廷一品大員,一邊是這蘭州威武大將軍,這兩邊兒到底是誰聽誰的啊?弄的這幾個軍士倒成了個兩頭受氣的,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時間竟僵持在了當場。
徐亮把這一切看在眼里,他早就料到柳彪肯定是拿不住孫德璋的,就包括手里的這份遺旨,他也知道孫德璋肯定是不會接的,
真的假的暫且不提,只要最后雍親王皇四子高慈祥幾個字念出來,孫德璋就會第一個站出來指出這圣旨是他們捏造的,德王拼的就是個正統,這個要都丟了,那就真的算是沒的下文了,所以他當然會第一個站出來,指出崇正死因含糊、遺詔作假。
徐亮并沒有把目光看向孫德璋,而是把眼神投向了姜尚,
他把圣旨高高的一舉,
“眾位將軍不打算接旨嗎?”
姜尚他們幾個是不知道安逸心中算盤的,本著不想給安逸惹麻煩的原則,還是轉頭制止了想要幫著孫德璋說話的江云,然后俯身跪拜在地上,
“臣等遵旨。”
徐亮這一手玩的還是很漂亮的,姜尚他們這一遵旨,登時就顯得孫德璋有些不遵遺旨的意思了,他又把高高舉在頭頂的圣旨連同著眼神一起轉向了孫德璋,
“孫大人是執意打算逆天而行了嗎?”
還是那句話,無論怎么說,孫德璋是不可能接旨的,他今天要是跪在這里接旨了,就跟跪在刑場上等著被人砍頭沒什么兩樣了。
孫德璋仍舊是怒容滿面的重重地哼了一聲,冷言道:“佞臣矯詔!恕臣不敢接旨!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