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盯著他的低順的眼眸看了半晌,才緩緩開口道:“好,院判先請。”
安逸刻意保持著李全在前面的位置,跟在后面兩個人轉出了營帳,一直走到了個左右四下無人的角落,前面的李全才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朝著安逸忽然就雙腿一彎“撲通”跪在了地上,
“在下請伯爺恕罪!”
安逸右眼眸不由得突突跳了跳,聲音之中帶著些冷意的說道:“院判不會打算告訴我你剛才所說的都是安慰我的話吧?”
跪在地上的李全搖了搖頭道:“伯爺誤會了,在下剛才所說句句屬實,夫人的病情確實也在持續好轉,絕無半分欺瞞伯爺的意思。”
安逸的臉色稍微地緩了緩,“那你讓我恕得什么罪?”
“伯爺還記得之前在下所問您對夫人所用藥方的事嗎?”
安逸疑惑就疑惑在這兒了,李全不提,他也是要問的,遂點點頭道:“我當然記得,而且我記得很清楚我當是選的是治療寒熱癥的方子,但是聽你剛剛的話的意思,你給思意用的是治療疫病的藥方,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帶毒的什么草?”
“是葫蔓藤。”
李全接著安逸的話說道:“沒錯,我給夫人用的并不是什么治療寒熱癥的藥方,而是那一味帶著劇毒的虎狼之藥葫蔓藤。本來當時伯爺拿定主意之后,在下是打算給夫人用寒熱藥來著,但是之后卻發現夫人很多病癥跟疫病頗為相似,當時蘭州戰事吃緊,伯爺又身在前線在下不敢驚擾,便自作主張的改換了治療疫病的葫蔓藤,個中欺枉之罪,請伯爺責罰。”
若是那趙院使今天在安逸的面前說出這番話,安逸必然好好地感謝一番他這位妙手回春的神醫,畢竟趙院使他本身就是個耿直的性子,
但是李全絕對不是,安逸自詡絕對不會看走眼,李全這樣油滑之人,即使看出來了柳思意是有疫病的征兆,在拿不準的情況下也絕對不會貿然改變安逸自己選的藥方,個中道理自然不言而喻。
所以安逸聽完這話也是深吸了一口冷氣,沉著臉盯著跪在面前的李全,冷聲問道:“李全,你真是好大的膽子,你可知道你這樣做是在拿你自己的命來賭我夫人的命?”
李全一個頭磕在了安逸的腳前,聲音卻沒有任何退縮的意思,應安逸道:“是伯爺,在下知道,如果按照伯爺自己選的藥方,就算夫人不治,伯爺也不一定會拿在下怎么樣,但是如果在下擅作主張所用的藥材,夫人若是有半分差池,伯爺定然是要那我項上人頭來祭旗的。”
看他這架勢,安逸心中算是有了數,點了點頭道:“我算是明白了,好,李全,你運氣不錯,看來這回你好像是賭贏了,說說吧,是什么讓你豁出去命跟我賭了那么一場?”
“伯爺明鑒,在下確實有求于伯爺,在下家中八十老母并著妻兒都還在王京之中,這兵荒馬亂的時節,他們一家子老幼如何能夠從那兵蠻刀下過活?在下懇請伯爺,此次東去將他們安全帶回,在下定當盡心竭力,保的夫人周全。”
“那我要是不同意呢?”
李全抬起頭看了看安逸陰沉著的臉,咽了口吐沫又低下頭應道:“夫人病情雖然已有好轉,但是后續葫蔓藤入藥還要持續服用一段時間才能痊愈,而每次葫蔓藤入藥的劑量......只有在下知道。”
“哈哈哈,好,好。”
安逸朗聲笑了笑,但是李全卻從他的笑聲之中聽到的盡是些咬牙切齒的聲音,
“用我夫人的命,換你一家老小的命,李全啊李全,都說醫者仁心,但是你這顆心,其心當誅!”
安逸死死地盯著李全的眼睛,似乎目光已經化作利劍,穿透了眼前之人的頭顱,
李全雖然是跪在地上,倒是絲毫沒有畏懼的直視著安逸,兩者就這么對視約莫半晌之后,安逸方才又開口道:“不管怎么說,你賭對了,也賭贏了,但是李全你記著,你賭贏的僅僅只是跟我平等交易的權力,用你們一家老小的命,來換我夫人的命,思意但凡有半點差池,我一定讓你和你一家老小比死還要難受。”
“伯爺放心,只要我一家老小安然無恙,您夫人必定康復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