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從蕭燕兒和韓光德的角度來說,也有些出乎意料的發現居然困守在王京之中的夏軍,還能有如此韌性和意志投入到反擊之中。
不過
如果高慈祥和賀之然真的以為就光靠著幾次小打小鬧的夜襲,就能夠徹底的拖垮遼朝大軍,那只能說他們君臣兩個想的太過簡單了,
因為很快,蕭燕兒就讓賀之然認識到了他這個被雍王視為帥才的儒將,跟這天底下無出其右的權謀家和指揮者真正的差距在哪里。
其實對于遼朝的七八萬大軍來說,賀之然這一次出動不過數千人馬、多頻次的夜襲雖然一開始確實給遼營造成了不小的困擾,但是在老有經驗的大元帥韓光德當機立斷的下令增設暗哨以及巡騎兵之后,夜襲的收效已經是不如之前那么明顯了,
但高慈祥在軍陣方面的造詣,真的配不上他那天生的一副政治頭腦,
他錯誤地以為蕭燕兒的兩三次攻防調整是因為賀之然的夜襲起到了明顯的效果,所以又三次下令讓賀之然不斷增加夜襲的頻次。
蕭燕兒可是個會算賬的,她絕不會每次都跟你這三五千趁著夜色來去如風的騎兵糾纏不休,大炮打蚊子的事兒從來不會出自蕭燕兒之手,她如果要打,那就得把這些嗡嗡叫的“蚊子”攢起來一巴掌拍死!
像蕭燕兒這種聰明的女人,會讓人的覺得她有時候就像是造物主一般,操控著世間事物的軌跡總會像她之前所預料的那樣發展,
這次,依舊也不例外。
蕭燕兒心里清楚的很,就算是他賀之然能忍得住,知道見好就收,坐在龍椅上的那位無冕之皇也絕對忍不住。
果不其然,雍王很快就動了個大手筆,
崇正四十一年四月初子夜,王京九門其中的五座城門忽然大開,趁著夜幕的籠罩之下,北軍指揮使賀之然帥六萬余夏軍步騎盡出五門,從五個方向按照事先制定好的穿插路線,打算給城外的遼軍大營動一次大手術。
五路奇兵路線不同,但是目標一致,就是重重護衛之下的中軍大帳,
這次的夏軍不同以往,高慈祥從王京的兵馬里面瘸子里拔將軍,精挑細選了五個小將交于賀之然,分別統帥五路奇兵,
也是目的十分明確地告訴蕭燕兒,這次不是來給你搗亂的,是打算要你命的!
可是
早已經事先在營中預設好伏兵的蕭燕兒,在黃昏之后就已經完成了這個鯨吞夏軍的大口袋,她也打算利用一下雍王這次有些孤注一擲的夜襲來徹底摧垮王京之中夏軍的信心,最好是可以留住這個蒼蠅一樣煩人的賀之然,然后提著他的人頭,朝著高坐在龍椅上的雍王詭笑著搖搖自己纖細的玉指,踏破虛空的身影站在王京高聳的城墻上告訴他:
跟我比,你小子還差的遠!
結局對于蕭燕兒來說,并沒有什么出乎意料的,
夏軍夜襲大軍在遼營之中穿插的時候幾乎沒有遇到什么阻礙,只是等突擊到中軍大帳的時候才發現預設的撤退后路已經是四面楚歌了,
高大健碩的契丹騎士,以一個讓這六萬夏軍極為絕望的方式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包圍圈,然后在短短的數個時辰之間,進行了一場一邊倒的大屠殺,
畢竟,這王京城外的平原之上,沒有人是遼軍鐵騎的對手!
可以說,王京三十萬兵馬之中集合出來的這六萬精銳,在還沒看到透著血色的晨曦之光時,就已經被蕭燕兒一口吃掉了,北軍指揮使賀之然僅以身免,單槍匹馬的竄逃回了王京城中去。
比較出乎意料的是,對于此次大敗,高慈祥并沒有大為光火,甚至都沒有降罪于身為統帥的賀之然,
可能這位一向手段狠厲的雍王也意識到了現在的處境,如果再沒有了賀之然,可能這座王京對于自己來說,真的要像那些主張遷都的朝臣們一大早就在向自己誦經一般念叨的“雞肋”了。
不過高慈祥一步步踏入這個困局,他絕不認為是自己的決策出了問題,那種在絕對實力面前的不堪一擊,讓他第一次感覺有些力不從心的身心疲憊,
蕭燕兒和她的遼軍,就像是一只地獄里爬出來的索命惡鬼一樣,不停地用自己尖銳而血腥的爪牙把王京大青石磚的城墻刮的咯吱咯吱響,每一道抓痕伴隨著極為刺耳的聲音,將成為雍王夜不能寐的夢魘。
“竹尚書。”
“臣在!”
“跟......遼人去談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