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靜!”
“劍拔弩張”的華蓋殿,硬生生的被蒼老且又突兀的呵斥聲給死死地壓了下去。
大殿正中,不知何時走入一名老者,單從老者的扮相上來看,僅是一名略帶官位的宮女。
可在華蓋殿能自由出入,年齡又在六十五歲以上的宮女,讓人稍稍一品便知,這定是宮中某個“妖孽”一般的存在。
眾人不敢吱聲,卻都在用余光偷偷地打量著這位悄悄而來的老者。老者滿是“枯樹皮”且繃著的老臉總能讓人覺得瘆得慌。
“這位婆婆,請問你是誰呀?”
徐氏尚年幼,雖懂宮中之儀,卻膽大如天。莫說婆婆這種面相,即使比她更恐怖、更丑陋、更不茍言笑的,徐氏也在父親的軍營中見過甚多,早就習以為常。
空靈般的童聲,從眾人身后劃過,在寂靜如斯的華蓋殿擦出無比耀眼的火花。
周圍的伴長女都替她捏了一把汗,甚至剛剛還在和她對質的綠衣女子,心中也在默默念叨:“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
常氏與徐氏相仿,并不覺得老者可怕,但天性柔弱的她總感覺徐氏有那么點唐突。
“妹妹,切莫多言!”
率先在徐氏耳邊提醒的竟是在她身前站著的蘇晴。
“啊?”
徐氏抓抓自己的小腦袋,心想:“我堂堂大將軍之女,如此禮貌性地問她是誰,怎么?還能吃了我嗎?”
“蘇晴姐姐,我錯了嗎?”
蘇晴未答,而老者犀利的目光卻在搜尋聲音的出處。
眾人像約定好了似的,自動分開一條道路,將最后排年齡最小、個子最矮的徐氏給暴露了出來。蘇晴眼見不好,趕忙朝一旁退了一步,眼巴巴的看著可憐的徐氏。
“剛剛是小娃娃你問的?”
“正是!”
徐氏不卑不亢地回答。
老者深洼的眼框漸漸迸發出一種可怕的氣息,好像即將要破口大罵似的。
只是這種氣息僅僅在徐氏臉上停留了幾秒,便猙獰地笑出聲來。
“哈、哈、哈、哈!小娃娃,老奴進殿后便注意你許久了,你問得剛剛好!老奴正準備向你們好好介紹一番!”
言畢,老者臉一橫,前一秒還在猙獰的笑著,后一秒就又回到了尖酸刻薄的模樣。
“都給我站好了!”
眾人哪敢不從,老老實實的站回原處。
老者從懷中掏出一支大號毛筆,轉身來到華蓋殿御桌前,先是深深地鞠了一躬,而后將毛筆用力的朝御硯中剩余不多的墨汁中一沾,挽起袖子,流利地在鋪好的宣紙上寫了四筆。
這一套動作行云流水、剛勁有力。略懂規矩之人一看便知,這定是提前做的準備,并已得到皇上的默許。否則,誰敢如此放肆的揮霍御用之物?難道是嫌命長了嗎?
四筆末了,老者右手蘭花微翹,用拇指和無名指掐著墨跡未干的宣紙,舉過自己的頭頂,高傲地講道:“自當今圣上攻占集慶路,將其改為應天府那天,老奴就伴其左右。雖說如今僅是秩正五品的尚宮,可放眼望去,大明中宮得此殊榮者,也僅老奴一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