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想到改革的最大阻力,卻來自于曾經學藝于他的弟子,三船。
鐵船義龍伸手搭在菊紋大將顫抖的肩膀上,數年的征戰,已經將這個膽小的胖子錘煉成最堅毅的武士,他一直戰斗到了最后一刻,但顯然還不夠,接下來需要老家伙上場了。
鐵船義龍走到隊伍最前列,這是一年當中鐵之國最冷的季節,哈出來的氣都能成冰,然而遍地流淌的鮮血卻依舊沸騰。
陽光在雪面上反射,鐵船義龍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進入肺部讓他更加清醒,緩緩的走過每一個鬼武士身邊,他甚至能夠叫出這些人的每一個名字,他們浴血奮戰,每一個人手中的刀刃都已經砍的卷刃,他們無愧于武士之名。
如今能夠站著的人已經不多,僅有三百多人,其余人或是死于刀下,或是脫力昏厥,鬼人模式是一個對身體負擔極大的秘術,而他們在圍剿中,已經兩個月沒能好好休息了。
鐵船義龍走到最前方,高高舉起武士重刀,這是這個隊伍里最后一把完好的刀,或許能跟三船的名刀黑澤拼上一拼。
他很想說幾句激勵士氣的話,但是看到鬼武士們沉默堅毅的眼神,他知道沒有必要了,鐵之國武士向來不擅長言辭,他們天生就只會戰斗,就算只剩下最后一個人,他也會戰斗至死,無需任何言語和金錢激勵。
他們是克服了一切邪念的鬼武士,意志不堅者早已被淘汰。
三船大將也越過全身著著金屬鎧甲的武士群,走到最前方,兩人相距五十多步。
圍剿持續了半年之久,今天終于要結束了,只是付出的代價超出了他的想象,為了圍剿這一千鬼武士,他帶了一萬新派武士出征,更有一千名是穿著全身鐵甲的精銳武士,如今卻只剩下五千人。
鬼武士的強大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老師……將茶釜摧毀,我可以讓你們活著,但是邪魔必須死。”三船已經從情報中得知,鬼武士的傳承力量來源就是那個邪魔茶釜。
“三船,不用多言了,武士的榮耀復興只有鬼武士傳承才能完成,我們的失敗不代表永遠會失敗。”鐵船義龍用著自己干皺如同枯枝的老手緊緊握住刀柄,只有死在他手下的武士才知道,這只手依舊充滿力量。
“那就對不起了……老師!”三船微微頓首,抽出了名刀黑澤,指向曾經的老師。
“殺!……”鐵船義龍昂起首,從胸腔中發出厚重的低吟聲,連綿不絕。
兩人怒吼著發起沖鋒,整座山谷為之顫抖,他們是武士,手中的刀渴望著鮮血的滋養。
兩人都是居合道高手,三船更是青出于藍,同時發起了居合斬,一擊重重的撞擊之下,橫貫了戰場的刀光重重的架在一起。
三船雙腿深深陷入雪地之中,這一刀力量只猛,讓他難以相信這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魍魎的鬼人模式本就是增強力量為主。
但是鐵船義龍還是輸了,輸在體力不濟,輸在長刀不利。
兩人怒吼著將長刀分開再拼擊,接連三下,一擊比一擊重。
熱血在鐵船義龍的松弛的皮膚下快速流動,每一次用力都如同重錘砸在心臟之上,終于一陣劇痛之下,衰老的心臟難以負擔這股巨力,手中長刀微微一滯。
三船大將的名刀黑澤已經砍斷了這個普通的武士重刀,刀刃飛舞著落到地面,立在雪中。
“你還是輸了……”三船同樣因為用力過度面孔赤紅,他知道是自己輸了,如果名刀斬雪還在,如果鐵船義龍再年輕十歲,死的人可能就是自己。
“動手吧……”鐵船義龍丟下自己的斷刀,緩緩閉上眼睛。
三船深吸一口氣,他努力半生,已經將新派武士的理念植入人心,絕不能讓這群突然出現的鬼武士破壞了自己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