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兒只是笑,還是舔著牙膏,看樣子她寧愿拉肚子。
正說著,胡為從前院過來了,行過禮,說道:“殿下,陶瓷坊的人將磚運過來了,龔主事正帶著匠人砌爐子。”
“這么快?”劉鈞有點驚訝。
“陶瓷坊的人說正好有一批料子,下午就用上了,燒了一晚上就成了。”
劉鈞點了點頭,不打算現在就過去。
高爐的工程量不大,五個泥瓦匠一個上午就應該能砌出來,等中午的時候他再去看。
如此想著,他吃了早飯,又去護軍府跑了一圈。
回來的時候見一輛馬車正停在門口。
李然從馬車上下來,接著又隨行的丫鬟又扶了一個女子下來,正是李然的女兒李樂茹。
“殿下又去跑步了?”
李然從薛常青口中聽說劉鈞醒來后便有了這個習慣。
“殿下。”
見劉鈞回來,李然帶著李樂茹過來行禮。
劉鈞一頭霧水,不知這老頭帶著女兒過來干嘛?
見劉鈞神色疑惑,李然道:“老臣是來向殿下和太妃賠罪的。”
“這話從何說起?”劉鈞看了眼李樂茹。
李樂茹正帶著好奇的眼神打量他,碰見她的目光又低下頭。
“下官昨天才知道小女曾拿匕首到王府威脅殿下,致使殿下昏過去,如此混賬之事,實在有失家風。”李然瞪著李樂茹,“還不給殿下賠罪。”
自劉鈞將李然關入大牢,李樂茹自是將劉鈞恨得要死。
如今得知靖王只是為了迷惑高鴻允才如此,便不再那樣看待劉鈞,反而心生幾分愧疚。
盈盈走到劉鈞面前,李樂茹跪了下來,“奴家萬死,望殿下贖罪。”
劉鈞本能要去扶李樂茹,但想起這個時代男女授受不親,便收了手,道:“起來吧,不知者不罪。”
李然松了口氣,如釋重負,又帶李樂茹要去見太妃。
他正有事要同他商議,便讓他待會去勤政殿。
一炷香的時間,李然回來,躬身問道,“不知殿下找下官何事?”
沉吟了會兒,他問道:“當前景州還有多少百姓?又有多少百姓有地可耕?”
“下官只有一年前的賬目,現在的則需要重新讓各府各縣各鄉清查。”李然說道,“不過有自己田畝的百姓只怕不多,不只是景州,整個榮朝皆是如此。”
劉鈞點了點頭,如今的榮朝同每個王朝晚期的弊病一樣。
那就是土地兼并已經登峰造極,地方豪紳連田阡陌,窮苦百姓無立錐之地。
百姓只能淪為佃農,或是成為流民。
借著高鴻允的事,他雖重整官場,但是這種導致動亂的根源問題卻還擺在他面前。
他不能將糧食安全交到這些地主士紳手中。
因為歷史證明,這個群體完全靠不住。
對他們來說,皇帝是誰無所謂,靖王是誰也無所謂。
即便扶余人進來,他們磕了頭,照樣安穩過自己的舒服日子。
而事實也證明如此,外四府被扶余人攻占后,四府的地方豪紳便立刻向扶余人獻媚。
不但積極挑選族中子弟充當外四府官員,還充當扶余人征收賦稅的先鋒,逼迫百姓納糧。
而內四府的地方豪紳在官府窘迫的情況下,隔岸觀火。
在邊軍戍守景山塞期間,蘇縉曾因缺糧向當地豪紳借糧。
但他們竟然一粒糧食都不肯拿出來。
這件事是高鴻允死后,蘇縉和他閑談時提及的。
當時幾乎把他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