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琳太后心中一怔,凌邈在她暴風驟雨的叱責下,似乎毫不驚慌。
凌邈從小遇事不慌、穩如泰山,這一點和她的性格何其相似。
蒂琳太后有些臉熱,自己剛才的憤怒,是不是有些失態?
凌邈平靜地看著母親。
“母后明鑒,我并不是頭腦發熱,也不是任性胡為。”他直言不諱說道:“舅父在宮中大開殺戒,連殺我的六名衛士,血流成河,我是被逼無奈,才將他廢黜的。”
“你舅父性格剛烈,就算處事不當,你為何不與我商議后,再做決定?”
“母后心慈手軟,就算您知道此事,又如何能下得了決心?”凌邈心平氣和解釋,“兒以為,舅父擔任大將軍這幾年,在宮里宮外做得那些事情,母后不是不知,只是無力約束他而已,他才是再給外公家族臉上抹黑的人。”
蒂琳太后瞠目結舌,無法駁斥兒子說的話。
“住嘴,不許誣蔑你舅父!”她半天才緩過勁兒來。
事實上,科治罕近年來的所作所為,確實讓她頭疼不已,作為攝政者之一的太后,她早就感到自己無力制約自己的兄長。
凌邈好像捕捉到她的心理變化,心中似乎更添底氣。
“舅父的德行,早在眾臣口中說爛,坊間議論更是加油添醋,不堪入耳。兒當機立斷處置舅父,有意將他和萊斯利家族切割,才是給外公家族正名。”他竭力勸慰母親,“更何況,兒并未將舅父置于死地,只是將其廢黜驅逐,沒有削其爵位,也沒有廢掉他鐵馬城繼承人身份。”
蒂琳太后一時語塞,憤怒略有平息,兒子確實沒有對科治罕趕盡殺絕。
“不管你怎么說,你事前不告知我,就是不孝不忠。”她語氣依然凌厲,勢頭已經減弱,“你雖已即位,卻尚未親政,這么大的事情擅自做主,誰給你這么大的膽量?”
“我從來敢作敢當,不需要誰給我膽量。”凌邈自擔責任。
“肯定有人在你面前煽風點火!”蒂琳太后冷眼打量著兒子,“說,誰是幕后主使?祖鴻達,還是周天逸?”
凌邈漠然搖頭。
“是孩兒自己的主意。”他的語氣依然平淡。
“哼,祖鴻達那樣的促狹鬼,料他也沒有這么大魄力。”蒂琳太后冷笑:“我知道誰是主謀,肯定是周天逸,你提拔的那個大將軍。”
凌邈沉吟一下。
“明人不做暗事。母后說得沒錯,正是這位兄臺。”他好像并不想掩飾周天逸的存在,“不過,最終下決心拿下科治罕的,便是孩兒了。”
太后乜斜著兒子。
“兄臺?你與一個草民稱兄道弟,不怕辱沒了凌氏家族高貴的血統嗎?”她的聲音像刀尖一樣銳利。
凌邈和顏悅色說:“母后,周天逸現在已經是伯爵了,我與他稱兄道弟,有何不可?”
蒂琳太后對敕封周天逸為伯爵,本來就極為不滿,聽到這話,猶如火上澆油。
“授伯爵位,是要經過貴族院集體討論的。你把一個沒有正式爵位的布衣爵士,連升五級,直接敕封為伯爵,這不是行同兒戲嗎?”她眼中直冒火。
“《玄盛法典》六百一十一條規定,大帝在非常時刻,有權不經過貴族院討論,直接敕封爵位。”凌邈引經據典。
蒂琳太后無語,她并不精通法律,引經據典談論法律條文,她顯然不上風。
凌邈就不同了,他從六歲開始,就在國師教導下,學**國的《玄盛法典》了。
“這個周天逸到底是什么人?”她將話題轉到她最關心的問題上。
“他是天神撒納的使者。”凌邈毫不隱瞞。
蒂琳太后瞪大眼睛,神色肅穆。
“凌邈,信仰可不是隨口而語之事。”她娥眉微皺,“你說周天逸是天神撒納的使者,有什么證據?”
凌邈知道母親是諸神的信奉者,而天神撒納是諸神之首。
“神鷹明示,只有神者周天逸,才能拯救玄盛帝國,才能扭轉玄盛帝國的頹勢。”他干脆打出神者的牌,這或許能讓母親有所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