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凡又說道:“所以,最終銅件上的白毛應該烘干過程殘留的碳酸鈉水垢,還有氫氧化鐵和銅表面形成的絡合物固化。不過我感到奇怪的是,您作為一個資深多年的車間一線人員,難道不知道是你們自己的設備出了問題嗎?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說是我們的切削液的問題?反復讓我們來解決?我想這里面還有故事。”
施主任又深吸了一口煙。
于凡又說道:“施主任,你眼球里布滿了血絲,眼圈發黑,而你剛才走路雙肩耷拉,這都是近期休息不好的特征。而我觀察了車間很多機床停機,工廠的工作量并不飽和,您休息不好的原因應該不是工作吧?再加上你平時不怎么抽煙,近期突然抽煙增多,應該是遇上了煩心事吧?”
施主任滿臉疑惑:“你為什么說我平時不抽煙?我們以前認識嗎?”
于凡:“您剛才抽煙一根接著一根,而您剛才掏出來的空煙盒也是新的,可見這包煙你沒買多久就抽完了。而你手指間沒有明顯的煙熏痕跡、牙齒也沒有煙垢,可見之前您不怎么抽煙,或者抽煙沒有近日厲害。您今年年紀55歲左右,正是男人壓力最大的時候,上有老下有小,我看您是家中遇到什么事情了吧?”
施主任鐵了臉:“話說到這份上了,我就直說吧,在我們國企做生意,不要想著產品好就一定能坐進來,沒有我們這些人幫你,你們做不久,關系很重要,關系,你懂嗎?”
于凡也認真的微笑:“道理我都懂,但是從您嘴里這么講出來,我還真的很意外。”
施主任煙又吸完了,又向曹苯要了一支,說道:“年輕人,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很多事情你自然就會明白了,很多事情我也是被逼得,這么說吧,你把你們切削液的價格抬高10%,多出來的價格我拿,多開的票,我換算成稅錢給你,不會讓你們虧一分錢,我幫你們把現場工作維護的好好的,不會再有產品問題。”
曹苯在旁邊有些不高興的說到:“那你有什么想法直說啊,來來回回讓我白跑這么多趟!!”
施主任又深深吸了一口煙,說:“小曹,對不起,其實這也是我這么多年來,第一次向供應商索要錢財,之前把你們折騰來了這么多次,我真的很抱歉。我的內心也很矛盾。人都是迫不得已的,我的老母親身體一直不好,經常進醫院,我為了照顧好老人,讓我的妻子不要上班了,在家全職照顧。我想,只要我努力干活,我就能撐起這個家。我做事認真,工作清廉,小日子也還過得去。可是最近家里出了大事,我的兒子被檢查出來白血病,這簡直是天打五雷轟啊,我們也算是老來得子,兒子今年剛剛上大學,學習一直很棒,我現在是真的需要錢啊!我要錢救命啊!“
施主任又吸完一根煙,曹苯再給他了一根,施主任這次用打火機點了半天,可是打火機也不燃了,仿佛老天在想盡辦法和這個中年人過不去。曹苯又用自己的打火機給他點上。
施主任眼圈紅了:“這個白血病的型號還算是比較輕的,發現的也早,我送他去全市最好的醫院,但是需要定期透析,我們工廠組織了人給我們家捐款,獻血、獻血小板,但是還是不夠,現在我只有花錢去買血。還有好多昂貴的化療藥,我是真的負擔不起了啊!!!兒子還年輕啊!”
于凡抬頭看看天,仿佛在,為何命運總是如此弄人,折磨一個老來得子,而又孝順勤奮的男人?
但是于凡說到:“施主任,對不起,原則性的問題,我們是不會犯的,寧可你們不用我們的東西,我也不會對您行賄的。您的問題,我們還是解決不了。”
于凡,后退兩步,半鞠躬告辭,仿佛對一個可憐的中年男人的遭遇感到深深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