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守著百花深處,什么腕兒沒見過?
“聽說肖總在魔都好大的事業,今兒來這兒,應該不是錄歌的吧?”
女人說話間,越過他們,貪戀地看著里間的設備。
時代變了,曾經國內最好的錄音棚,也失去了它的驕傲。這里的設備,積攢了歲月,功能卻跟不上了。
隔行如隔山,寧瀚看不出紅姐的情愫。
“我們是來找剛子的。肖總需要找一個合適的歌手,我就跟他推薦了剛子。紅姐,你不會舍不得吧?”
女人的念想被從回憶里拽出來,嗔怪不已。
“怎么說話呢?我為什么舍不得?他又不是我相好的。”
京城人嘴都貧,寧瀚也是個賤貨。
“嘿,那可不一定。你們這孤男寡女的,剛子又那么壯,你這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能忍住?”
直到這時,紅姐才終于展現出京城大颯蜜的潑辣。
“我見你爸爸沒忍住,才生出你這么個玩意兒。”
罵歸罵,紅姐依舊扭著腰去了后邊。不大一會兒,再回來時,屁股后邊跟著一個小伙子。
好家伙,個頭真是不矮,起碼有一米八幾了。
虎背蜂腰螳螂腿,邁一步就好像要跳起來似的。顯然紅姐都跟他說了,小伙子走來的時候,臉上是藏不住的雀躍。
“剛子,別說哥哥不照顧你呀。我跟你說,這事兒要成了,你得請哥哥喝酒。”
寧瀚摟著小伙子的脖子,愣是沒一句正話。
這貨在魔都的時候不這樣啊,文質彬彬的,賊有文藝青年的范兒。
這一回了四九城,嘴里就可勁地貧。
小伙子卻不敢怠慢。
“我一直都知道寧哥仗義,沒說的,不管成不成,咱們東來順走起。”
肖淺抿嘴一笑。
這小伙子看起來是個型男,開口做人卻門清,不出頭只能說運氣太背了。
寧瀚把小伙子拉到肖淺面前。
“肖總,這就是我跟說的兄弟。他叫屠小剛,以前是唱京戲的,銅錘花臉出身。那嗓兒沒說的,敞亮。估計你需要的人,他不行,就找不到第二個了。”
盡管肖淺看著就是一個孩子,屠小剛卻畢恭畢敬。
“肖總,您好。多謝您給機會,我一定努力。”
“呵呵,別拘謹,坐坐坐,咱們坐下來聊。”
屠小剛這才尋摸著一條板凳,貼著寧瀚坐了。雖然會來事兒,但到底年輕,面對著大佬放不開。
“聽瀚哥說你是唱京戲的?怎么好好的,跑來唱歌了?”
肖淺從閑聊開始,慢慢深入了解。
家常話最是讓人放松,屠小剛不明所以,就介紹自己的情況。
“我打小就學唱戲,師父說我嗓子適合銅錘花臉。您也知道,這花臉全靠腔調鎮場子。我也不是吹噓,當時在團里,論起嗓子我也是排的上號的。可是等了好幾年,愣是上不了場。”
肖淺好奇。
“為什么呀?”
屠小剛憤憤不平,倒更是自怨自艾的多。
“他們說我腦袋小,撐不起花臉的場。”
肖淺這才注意觀察,發現屠小剛碩大的個子上面,竟然是一顆豹子頭。
花臉那可是臺子上的重頭戲,一副嗓子就能撐起全部。所以但凡是能唱花臉的,必然都是穩重老城的角兒。
只要一提包公和徐延昭,大家伙就明白了。
豹子頭化包公妝,那畫面……
嘖嘖,沐猴而冠啊。
屠小剛喘息了幾口,稍許平復了下來。
“眼瞅著在團里沒出頭之日,可我還年輕,總不能一輩子都耽擱了吧?正好又喜歡唱歌,全部本事又都在這幅嗓子上,所以就來這里找找機會。”
“那結果如何?”
這次是紅姐開口了。
“還能如何?你們不是看見了嘛,就只能窩在這里打雜唄。我這地方不比從前,大家伙都不怎么來了。而且現在各個的背后都有公司啦,什么事兒自己都做不了主。再一個,小剛這形象,如今也不吃香啊。我給他推薦了幾家公司,結果人家都說,現在大眾喜歡的是什么陽光型的男孩。他這樣的,沒出路。”
伴隨著紅姐的憤憤不平,屠小剛腦袋漸漸低垂。到了最后,更是埋在雙臂之間。
百花深處,如今已唱不出笑看風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