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我已經仔細審問過金宏,其實根本用不著這么麻煩,只要錢家子拋出張四維身家的隱秘,張、金兩家就逃不過覆滅的命運。”
深深瞥了眼發愣的王世懋,幸時繼續說:“一切都在錢淵的計劃之內,他就是想看到張四維和金宏互相撕咬……玩弄人心,錢家子心思太深。”
“而且金家所有人包括仆役都被扣押入獄,唯獨缺了一個人。”幸時加重語氣,聲音卻愈發低下來,“金家年僅一歲多的幼子不知去向。”
半響后王世懋才支支吾吾的低聲問:“是錢淵?”
“十之**吧。”幸時瞇著眼在心里想,如果那個金家幼子被藏著還好,如果死了……
在王世懋的想象中,錢淵是羽扇綸巾,談笑間翻手如云覆手如雨,哪里能想象居然會對幼童下手。
書房內陷入一片沉默。
……
杭州拱宸橋不遠處的碼頭旁,張居正用一種不屑的眼光鄙夷著對面尷尬的錢淵。
文人士子,臨別之際吟詩作賦是常事,張居正雖然不算很擅長,但也勉強過關。
畢竟八股文嘛,要詩就詩,要賦就賦,都是一鞭一條痕,一摑一掌血。
“松江府案首。”張居正嘆道:“賢弟是怎么過得縣試,試帖詩是交了白卷?”
“呵呵,呵呵。”錢淵強笑幾聲無言以對,沒轍啊,原身本來就不擅長吟詩作賦,從小就是一腦袋鉆進四書五經里,總不能讓錢淵現在唱個“長亭外,古道邊……”
“好了,愚兄就在京城等你的好消息了,點中庶吉士才有機會一窺《永樂大典》真面目。”張居正行禮道:“到時候還要讓你還剩下半個月的債。”
“吃貨!”錢淵哼了聲,“那叔大兄也別忘了救命之恩,到時候有你還債的一日。”
“經商數月還真染了一身商賈臭味!”張居正針鋒相對,“當日在余姚,季泉公還贊你施恩與不保,這是走了眼啊!”
“叔大兄是不想還這筆債?還是干脆不認了?”
“認,認!但也要等你到了京都再說。”
錢淵頓了頓伸手道:“好,一言為定。”
“啪!”張居正伸手和錢淵擊掌,“一言為定!”
看著帆船遠遠離去,碼頭上的錢淵撇撇嘴,這樣的諾言在張居正心里是有一定分量的,但在錢淵心目中……
錢淵覺得張居正是在給自己找個日后的幫手,想想這位張太岳入喉的下場,錢淵對此沒有任何興趣。
原本錢淵覺得年輕的張居正是個不錯的交友對象,但在其一次又一次表現出匡扶社稷的宏大志向之后,錢淵果斷的將這幾個月和張居正的相交視為一次投資。
什么匡扶社稷,老子真心不想那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