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著身子奔逃還在心里痛罵手下的蕭顯冷不丁小腿中箭,登時一跤跌倒。
沖來的盧斌奮力操起被砍斷的長槍前端用力擲出,被磨刀石磨的雪亮的槍尖輕易的沒入蕭顯的后背。
失望的侯繼高瞄了眼對面那個青年將領,身上身下全是一片血跡,但在月光的照映下反襯出銀色的光澤,這應該就是盧參將的幼子盧斌了吧,真不愧是將門虎子。
就在侯繼高準備過去恭維兩句的時候,盧斌跳下馬,大踏步走向蕭顯,手里的腰刀又是一刀劈下,然后手揪著頭發,鋼刀旋頸繞了一圈。
初出茅廬的侯繼高有點反胃……
“蕭顯已死!”
再次上馬的盧斌趨馬四處飛馳,嘶啞著嗓子高喝,這一次他手中的首級讓他的話有了充足的說服力。
“真是個莽張飛!”遠遠看著這一幕的錢淵無力的吐槽了句,手一松丟開長槍,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次錢公子不會再說虎父犬子了吧。”張家護院呵呵笑著蹲下來,“說實話,剛才我老張都準備挾著公子跑路了。”
“還算不錯,就是太莽了點。”錢淵用力抿了下嘴努力分泌出點唾沫,之前太緊張了,口干舌燥的緊,“老張,你也挺不錯。”
張家護院不停曲起手指,剛才他連續放了幾十箭,要不是他的神箭,鄉勇們未必有勇氣撐到現在。
好奇的打量著眼前的少年郎,雖然是個秀才,但似乎很平易近人,要知道如今文貴武賤,一個秀才稱呼自己老張還真是少見。
雖然月亮還在頭頂,但天色已經漸漸亮了起來,倭寇們或跪地求饒,或四散遁逃,不肯罷休的盧斌和侯繼高帶著明軍圍住一股數十人的倭寇。
接下來的戰場打掃用不著錢淵操心,他索性坐在地上隨意看著,不遠處的馬匹嘶鳴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馬兒在一具尸首邊來回繞圈,時不時嘶鳴幾聲,又時不時俯首。
錢淵偏過頭不想再看,類似的事情將在后面七八年內不斷上演。
但偏過頭的錢淵又看見一支長槍戳在地上,一個鄉勇用力拔出長槍,跪在地上,半響后才從地上背起一具尸首。
錢淵只能垂下頭。
“少爺,統計出來了。”身上還裹著傷的楊文匆匆奔來,“出城的四十八騎戰死三十二,鄉勇、衙役戰死二十八……我們的人,戰死五人。”
錢淵沒有說話,只苦澀的笑了笑。
急促的腳步聲在身后響起,錢淵懶得回頭去看,只盯著自己還在顫抖的雙手,前世自己是在刑警隊,又不是在特種部隊,這種場面難免緊張。
“咳咳。”
聽見張家護院的咳嗽聲,錢淵這才轉頭看去,站在最前面的是歸有光,其后是張縣丞、柳典吏、吳捕頭,笑吟吟的鄭若曾站在末尾處。
手撐了下地面,錢淵在楊文、張三的攙扶下起身。
還沒等錢淵說什么,板著臉的歸有光整理儀容,作揖行禮,“此次遭倭寇圍城,嘉定縣上下謝過錢公子。”
還有點腿軟的張縣丞在行禮,守在城門口的柳典吏臉色蒼白但也在行禮,一同出城的吳捕頭個子太矮,這一禮都快觸到地面了。
滿足感在錢淵心里滋生,這種情緒迅速占據了全身,但他立即醒轉過來。
錢淵勉強整理了下衣著,長鞠回禮,“為人為己,敢不竭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