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李四這個書童,以及已經投入錢淵門下的楊文、王義,剩下眾人齊齊單膝跪地,“請少爺收留。”
錢淵微微點頭,略略加重語氣道:“入我門下,就要守我的規矩,你們都是知道我脾氣的。”
看眾人都不吭聲,錢淵點點張三,“你是本地人,就在附近租憑或買下幾棟宅院,另外此次在嘉定……”
頓了頓,錢淵繼續說:“每家三十兩紋銀,我明日親往拜祭。”
雖然此次路上被金老大劫道,但錢淵反手搶了個底朝天,后來嘉定城中大戶的贈禮大都價值不菲,如今錢淵有的是錢。
在一旁默默看著這一幕的王義有著獨特的感慨,在嘉定城中,錢家的這些護院無不唯錢淵之命是從,無論是沖陣殺敵,還是和盧家親兵對峙,甚至張三還敢將鋼刀放在一個八品縣丞的脖頸上。
嘉定城中的錢淵權威極重,對手下管束也極為嚴厲,如今歸鄉,重金相贈,撫恤亡者,盡顯懷柔手段。
王義心里如此想,這位松江秀才恩威并重,真如鄭若曾所評價的那樣,很像當年的曾公,說不定日后他真的能洗清曾公身上的冤屈。
眾人就在臺階下磕了個頭算是投入錢淵門下,這半年他們從華亭到杭州,再到寧波,后又在嘉定遇上一場大戰,只要腦袋沒進水的都知道,面前這位錢家少爺日后前途無量。
雖然早就從夫君信中知曉侄兒有不小的變化,但陸氏還是有點難以置信。
面前這個尚未蓄須的侄兒站在臺階上,舉手抬足間氣勢非凡,臺階下腰間佩刀,手中持槍甚至身上披甲的悍勇漢子對其俯首帖耳。
看著張三領著眾護院離去的身影,錢淵嘴角露出一絲笑容,經歷嘉定一戰,他們已經隱隱有了精銳軍人的雛形。
甚至在錢淵刻意的引導下,這些人在日常走路的時候都自覺的排成隊列,這一幕曾經讓金山衛指揮同知侯繼高大為佩服。
但接下來,錢淵有點頭痛。
在一陣愕然之后,譚氏開始了不停歇的追問。
“為什么這么遲才回來?”
“不是四月就判決了嗎?”
“在嘉定城出了什么事?”
“又要撫恤,誰死了?”
將母親扶進屋里,錢淵倒了杯茶一飲而盡,摸了摸小妹的發髻,輕描淡寫的說:“那張四維之前還做了大案,這次牽連出來,所以等到他被押送去南京我才啟程。”
陸氏默不作聲,她消息還算靈通,知道張四維還沒到南京就暴斃而亡。
“之后在嘉定城碰到一小股倭寇作亂,所以在城里等了幾天,倭寇退了后再上路。”錢淵盡量將事情往小里說,“放心吧母親,在嘉定城碰到了毅齋公,有官兵護送,安全的很。”
陸氏再也忍不住了,“淵哥兒,你說的輕巧,毅齋公被困嘉定城,別說華亭,就是蘇州府都被驚動了!”
“咳咳。”錢淵用力咳嗽兩聲,向陸氏使了個眼色,笑道:“反正和我沒什么關系。”
陸氏用驚奇的眼神打量著錢淵,以前這侄兒每逢類似的事情都會大肆宣傳,唯恐他人不知,沒想到現在卻正好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