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先生,您剛才說……顧先生性情剛烈?”
“不錯。”何良俊沉吟片刻后說:“去年,今上問用藥之理,顧答‘用藥如用人’;再問養生之道,對‘清心寡欲’。”
面對這樣的答案,錢淵面無表情無言以對。
呃,的確性情剛烈,不僅僅是剛烈了,簡直就是頭鐵啊!
嘉靖是史上出了名喜歡煉丹修道的皇帝,而且脾氣是出了名的壞,性子更是出了名的犟,你跟他說要清心寡欲才能活的久點……沒剁了你真是運氣不錯。
要知道一個多月前那份邸報中,一大批官員只是賀表中少了“萬壽”兩個字,每人領了四十廷杖后被貶謫出京。
上海縣距離華亭縣不遠,畢竟如今的松江府比前世的上海面積要小的多,嘉定、崇明如今都隸屬蘇州府。
馬車在顧宅門口停下,張三楊文等人守在門房處,仆役將何良俊和錢淵引入內院。
“鄭知縣廉潔至此,這是松江之福。”身材高大的老人站在廳前,聲音洪亮,“這件事你交代人去辦。”
一旁的中年人恭敬的應聲,正好離去老人又將其喚住,“讓人在鄭知縣鄉間購地三十畝,贈其家人,年節周濟也不能免。”
不遠處的何良俊低聲解釋道:“七日前,上海知縣鄭高卓病逝,家人無力歸葬……”
錢淵舔了舔嘴唇,三十畝地,還真是輕財仗義啊!
“你就是那個錢家子?”顧定芳指著錢淵大聲說:“還不過來讓老夫好好看看。”
看看?看什么?
一頭霧水的錢淵跟在何良俊身后走過去,還沒站穩,顧定芳就皺著眉頭道:“聽說你在蘇州大街上和徐家那個不成器的干了一架?”
何良俊臉色一變正要解釋,顧定芳揮揮手,“讓這小子自己說。”
“是晚輩孟浪了。”錢淵苦笑行禮,心里暗罵,又一次替前身背鍋!
“孟浪?少年人就要有這股銳氣,動嘴皮子那是女人的活。”顧定芳哼了聲,“但老夫不滿意的是,你居然被打趴下,還昏迷了幾日!”
錢淵腮幫子鼓了鼓,特么你是祖籍是東北的吧,能動手就別嗶嗶?
一旁的何良俊也在抹額頭上的冷汗。
“但敢和徐家動手,還算合老夫心意,進來吧。”顧定芳轉身往廳內走去,“你叔父想必沒有因此事訓斥你吧?
“呃,貌似沒有。”錢淵眨眨眼,叔父的幾封信里還真沒提過這事。
“嘿嘿,你叔父和徐家從無往來,早就看那徐家子不爽了!”顧定芳哈哈笑道:“早聽聞徐家在松江橫行霸道,可惜華亭在朝中沒這股氣勢!”
往里走的何良俊還沒聽出什么,但錢淵腳步一緩,瞳孔微縮,似乎什么地方不太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