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是,松江府是倭寇侵襲的重點目標,嘉靖皇帝的想法不外乎是,你徐階總要為老家考慮考慮吧。
可惜徐階,至少現在的徐階只會為自己考慮,取代嚴嵩是他很長時間內唯一的目標。
張居正在信里提到,他將那幾個人物舉薦給了兵部尚書聶豹……錢淵咂咂嘴,沒聽說這廝和聶豹有什么關系啊。
聶豹在朝議中建議張經調任浙江巡撫兼提督軍務,但是這話一出口,立即招致了嚴嵩、徐階的同時反對,他們的理由是張經如今任南京兵部尚書,調任浙江巡撫那是貶謫,不符合規矩。
最終的結果是,徐階舉薦同年屠大山升任浙江巡撫,而聶豹無奈之下舉薦曹邦輔接任應天巡撫。
倒是戚繼光的調任只需要走兵部,并不需要朝議,所以很順利的通過了。
不過,位置有點低,原登州衛指揮僉事戚繼光調浙江都指揮司,任游擊。
游擊位于參將之下,不能獨當一面,這是個遺憾,錢淵心想,以戚繼光的能耐,應該很快就能脫穎而出吧。
錢淵暗暗嘆了口氣,來到這個時代一年多,沒看見歷史上著名白臉奸臣嚴嵩的惡,倒是見識到了名臣徐階的惡。
只顧著固守權位,拼了命的往上爬,完全不去考慮抗倭局勢一旦糜爛出現的惡果。
“少爺,少爺?”
張三打斷了錢淵的沉思,小聲說:“少爺,往臺州的商隊回來了。”
“往臺州的商隊?”錢淵愣了下才反應過來,是捎了給小舅譚倫藥材的那支商隊,“都快兩個月了,怎么這么久?”
“嗨,別提了,還沒到臺州貨物就被倭寇劫了。”張三咧咧嘴,“去了四五十,就回來二十幾個。”
“商路斷絕了?”
“是啊,那商隊的老板來求見,那批藥材值不少錢呢。”張三試探問:“小人看那廝哭的慘,要不……”
“人都死傷那么多,欠著吧。”錢淵對此倒是無所謂,太倉王家年后送了一批分紅銀兩過來,錢家目前不缺錢。
想了想錢淵又問:“他們在哪兒被劫的?”
“在義烏被劫的,那邊也不太平。”
義烏金華那一帶算是浙江中部,再往西都要到南直隸的徽州府了,浙江局勢愈發糜爛。
“還是咱松江好啊,有俞總兵駐守。”
聽張三提起俞大猷,錢淵的眉頭又皺起來了,從嘉興回來之后,他特地打聽過,浙江那邊倭寇局勢惡化,召俞大猷回浙江的聲音也越來越響。
沉默半響,錢淵低聲問:“去嘉興、杭州的商路呢?”
“挺順利的啊。”張三有點詫異,“那商隊一路到杭州都沒出事,之后不走紹興,從義烏繞路去臺州,沒想到還是出了事。”
錢淵起身踱了幾步,“楊文還沒回來?”
年后楊文去了山東,到現在只寄了兩份文墨不通的信回來,似乎有些眉目了。
“前天又收到一封信。”張三撇撇嘴,“那字丑的……噢噢,說是這幾天就回來。”
透過縷空的窗戶,錢淵看了眼還入神的陸樹聲,舔舔嘴唇心想,如果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就算綁也要將這老頭綁走。
族人錢淵是懶得管的,孫承恩父子那邊不會聽自己的,何良俊已經遠赴南京。
除了自家和叔母之外,如果要避難杭州或蘇州,錢淵也只會帶上陸樹聲、陸樹德兄弟。
到了緊要關頭,也只能將那些財物、仆役丟下,二十多個護院,五六個女眷……
錢淵覺得自己需要準備一份計劃書,別到時候手忙腳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