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氏打了個激靈,趕緊往大門走去,臉上堆砌著熱情的笑容。
……
看看手中的單子,再看看身后庫房,馬管事摸摸眼睛,左眼皮還真跳個不停。
短短大半個時辰,被搶走的物件大都被送回來了,定下的翻倍賠償銀兩也都到位,上門的錢氏族人個個面帶愧色,好話說了一籮筐。
昨兒送單子的時候,馬管事很是受了些奚落,當時還在心里埋怨錢淵的天真,但現在……
無來由的想起去年杭州,想起了那位金老板,又想起了那棟用五百兩銀子換來的宅院,馬管事只能苦笑搖頭,淵少爺還真是睚眥必報,誰占了他的便宜……翻倍賠償還是小事,一個不好就要傾家蕩產甚至家破人亡。
內院的陸氏目瞪口呆的再次詢問來報信的陸樹德,“淵哥兒真是這么說的?”
“是啊,不過王家棺材鋪子這段時間生意本來就挺不錯。”陸樹德還挺自豪的,“白天放出雙江公消息……就是我干的,淵哥兒還特地說了送我塊歙硯呢。”
明明是三伏天,陸氏卻覺得有點冷,咽了口唾沫在心里想,淵哥兒這性情……畢竟是族人,鬧的這么大未必是好事啊。
少年陸樹德卻覺得爽快的很,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他們不將錢淵當做族人,就不能怪錢淵不將他們當做族人。
自家都被搶個干凈了,淵哥沒出手弄死個把人,已經算是阿彌陀佛……陸樹德可是見過錢淵在崇德縣城如何一言九鼎,如何殺戮決斷的,每次從城門口進出,懸在上方的那九顆首級都會提醒這一點。
陶宅鎮。
聶豹捋須仔細聽著周師爺的稟報,忍不住搖頭苦笑,那少年郎還真是有能耐,借著被自己召入軍中,無中生有的鬧出一番風波。
其心思機巧,手段有效稍顯狠辣……聶豹嘆了口氣,還真是個人物啊。
“一直想不通為什么要召人隨軍,沒想到用在這兒了。”周師爺也不禁苦笑道:“東翁,咱們這次是白白被展才使了回。”
“也罷,當年鶴灘公過世,錢家分家就不公,這次更是過分。”聶豹對這種小事并不關注,隨口道:“隨便他吧,只要別鬧出人命就行。”
“屬下會盯著的。”周師爺猶豫了會兒,低聲說:“展才那邊……好像從華亭縣那邊運了批軍械過來。”
“嗯?”聶豹一皺眉。
“有長槍、短矛、腰刀,還有軟甲。”周師爺解釋道:“倒是沒有弓箭、火器。”
“軍械哪來的?”
“問過了,是金山衛指揮同知,如今駐守華亭的侯繼高,兩個月前,金山衛毀于倭寇之手,部分軍械流落到華亭。”周師爺猜測道:“看模樣,展才是想召些護衛。”
“陶宅鎮雖然位處川沙后側,但駐扎兵力不多,這倒未必是壞事?”周師爺試探問道。
聶豹微微點頭,“隨便他。”
周師爺松了口氣,收在袖子里的手摸了摸那塊玉牌,總算是不負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