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淵瞇起眼盯著趙文華的雙眼……什么意思?聶豹不足為懼?
“你不信?”趙文華輕松自如的笑道。
“信。”錢淵脫口而出,但緊接著低聲說:“晚輩還年輕……面子上實在過不去。”
“梅村公也替晚輩想想,震川公、文衡山、荊川公……多少人為晚輩背書,不回去……最丟人不會是別人,只會是晚輩自己……”
錢淵咬牙切齒低聲咒罵:“震川公那老頭去年就和我看不對眼,非要在那篇文章上添上幾句……現在好了,把我架得高高的!”
話都說到這份上,趙文華也沒轍,人家也是被逼著回松江的。
趙文華笑著提起前幾日去余杭視察見到的盧斌,“都說展才是個怪人,文壇上沒什么名氣,倒是軍中對你佩服的人數不勝數。”
特么還是要提起這事兒……錢淵實在是無可奈何了,雖然回松江一事勉強算是敷衍過去了,但趙文華這是……賊不走空!?
“將門虎子……不過昨天來訪,盧斌似乎有點悶悶不樂。”錢淵看似隨口道:“畢竟之前嘉定、崇德兩戰他都是主將,如今卻歸于盧總兵麾下不能獨當一面。”
“勇氣可嘉。”趙文華點頭贊道:“多幾個如盧斌這樣的武將,再多幾個如展才、汝貞這樣的人才,何憂倭亂不平?”
錢淵眼角余光掃了掃,胡宗憲面色平靜,但眉頭不自覺的往上挑了挑。
“不僅僅是勇氣可嘉,盧斌也腹有韜略。”錢淵覺得以后得寫封信給盧斌把謊話說圓了,“朝廷已然下令重起募兵制,但似乎總督衙門和巡撫衙門都沒什么動作?”
趙文華臉色陰了下去,恨聲道:“張廷彝以為自己手掌兵權,就能真的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梅村公曾經提議,但……”胡宗憲輕聲解釋道。
錢淵眼珠子轉了轉,湊近小聲道:“梅村公南下督戰,一道手令讓盧斌招兵……應該不是難事吧?”
趙文華猶豫片刻,抬頭看了眼胡宗憲。
“的確不是難事,但有兩個難處。”胡宗憲扳著手指頭道:“盧斌未必肯……”
“此事包在晚輩身上,一封信保管盧斌聽命行事!”錢淵大包大攬,“如今他任游擊,能招千余鄉勇練兵。”
趙文華連連點頭,這一趟總算沒有白來,這小子還算乖巧,終究是松了口。
胡宗憲接著說:“募兵要先發安家銀,但巡撫衙門那邊必定是不肯撥銀子的。”
趙文華又轉頭看向錢淵。
“簡單。”錢淵一臉無所謂的表情,“杭州府難道這點銀子都拿不出來?”
胡宗憲登時一臉苦澀,連連朝趙文華拱手求饒。
“那就換個地方招唄,正好杭州挑不出什么好兵,沿海一帶不用調了,湖州、嘉興一帶也不行,最好是嚴州府、處州府、金華府、衢州府等地。”
“那銀子?”
“在哪兒招的兵,自然是哪兒的府衙拿銀子。”
雖然知道這是個餿主意,但錢淵還是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