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他沒有擺平蘇州府,當然,這也可能和張經不敢貿貿然伸手有關,畢竟已經統領六省兵馬,還朝地方上伸手就有點犯忌諱了。
“蘇州府不肯接納,嘉興府沒有能力接納,總督大人絕不會將你們安排到紹興、寧波一帶。”錢淵頓了頓,“所以,老夫人需要另尋他法。”
“另尋他法?”
“另尋他法?”吳百朋重復了遍,腮幫子鼓了鼓,他大概猜到了這少年郎想干什么了。
錢淵沒有賣關子,伸手指了指東面,“去松江府。”
瓦老夫人愣了下,迅速看向吳百朋,浙直總督下令將自己調至嘉興府,如果說要換個地方,官階低但權重的浙江巡按吳百朋是發言權的。
而這種調動能不能成行,會不會影響到張經的整體布局,這都是需要考慮到的問題。
“這幾日倭寇從松江府金山登陸,占據金山衛,攻俞總兵把守的川沙鎮。”錢淵也看向吳百朋,“此外倭寇分兵侵襲嘉興府平湖縣,截斷次溪航運。”
“從種種跡象判斷,平海大將軍徐海這次的目標定是松江、嘉興兩府,如果有可能還會西進攻湖州、蘇州。”
“嘉興府有歸順州、那地洲的三千狼兵,還有浙江副總兵盧鏜坐鎮,但松江府只有俞總兵領數千湖廣客兵,田洲狼兵此去松江,正當其時!”
周圍的人聽得聚精會神,原先站的遠遠的林懋舉看眾人吃完了飯,也湊了過來,聽到這番話不屑道:“你懂什么……紙上談兵而已!”
“絕非紙上談兵。”吳百朋脫口而出,深深看了眼錢淵,緩緩開口道:“但是,你如何判定,上岸的倭寇頭目是徐海?”
錢淵愕然,他當然是從王翠翹失蹤來判定的,哪里會那么巧,大股倭寇來犯,又分兵侵襲嘉興府,而王翠翹突然失蹤,但這些理由是擺不上臺面的。
吳百朋笑了笑沒有繼續追問,但他心里明白,對方說的很可能是事實,因為在總督衙門他曾經聽張經說過,如今海上倭寇漸漸凝聚成型,為首的就是徐海。
“老夫人,今晚就在吳江縣暫歇,本官立即派人回杭州稟告總督大人。”吳百朋鄭重其事道:“不管是從物資調配,后勤補給,還是兵力布置來看,田洲狼兵入駐松江府是最合適的。”
“好,好……”瓦老夫人顯然有點無可適從,“去松江府,是歸俞總兵麾下?”
“不管是不是,老夫人先要去陶宅鎮。”錢淵笑瞇瞇的說:“如今南下督戰的大司馬雙江公就駐扎陶宅鎮。”
“如老夫人不嫌棄,晚輩愿為引見。”錢淵反手指了指自己,“在下正在雙江公賬下聽令。”
“你……”瓦老夫人遲疑的看了眼吳百朋。
“真不愧是名聞天下的華亭錢氏英杰。”吳百朋拱拱手,“這下子得償所愿了?”
“哈哈哈,堯山公如何認定晚輩?”
“對嘉興府了若指掌,縱談東南戰局如數家珍,路遇狼兵不僅能化險為夷,而且還能引為助力。”吳百朋指了指剛剛離去的船只,“最重要的是,這條河應該通往崇德縣。”
錢淵含笑頷首,團團作揖行禮,“華亭生員錢淵,見過諸位。”
瓦老夫人感覺似乎在哪兒聽過這個名字,二把刀迷迷糊糊,摸摸腦袋覺得自己可能結識了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而站在人群外的林懋舉臉色有點蒼白,他當然很清楚這個松江秀才曾經做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