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路是從吳江南下入嘉興府,但一直沒有出現的浙西參將湯克寬應該就埋伏在這兒,時時刻刻準備扎口袋……”
說到這錢淵突然一滯,因為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地名,吳江以南,嘉善以北。
看錢淵的手指停在地圖上,徐渭探頭看看點頭道:“有可能是這兒。”
從地形上來說,這的確是個不錯的開戰地點,從歷史上來說,也不錯,因為那是王江涇。
錢淵吞了口唾沫,難道這就是歷史的慣性?
王寅等了會兒忍不住提醒道:“后面呢?什么作繭自縛?”
“就怕徐海南下入嘉興府后,不像其他人預料的那樣向東退卻去平湖、海鹽,而是玩些其他招數。”錢淵平靜的接下去,“幾個月前,徐海就玩過這一招,調集來的幾萬官兵被耍的團團轉,連尾巴都沒抓住。”
徐渭在邊上補充道:“但和幾個月前不同,如今張半洲、李天寵都在嘉興……應該是在桐鄉吧。”
看王寅臉上流露出的憂色,錢淵笑著勸道:“也未必,半洲公久經戰事,應該會考慮齊全的,咱們這是杞人憂天。”
“難說的很……”王寅眼珠子轉了轉,“這樣吧,兩位明日跟我一起去府衙和大人說說……”
“算了吧,胡知州現在恐怕忙的不可開交,都不知道白了多少根頭發。”錢淵很干脆利索的拒絕。
被聶豹驅逐出松江,錢淵很多事情都沒想明白,這時候他是絕不會貿貿然去見和趙文華交好的胡宗憲的。
雖然這兩個人都不止一兩次上門,但迎客和作客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王寅失望的轉頭看向徐渭,后者又恢復了眼睛長在額頭上的狀態。
“錢小子,知道那胡汝貞想干什么嗎?”
錢淵沒吭聲。
徐渭盯著王寅嘿嘿笑了,“大家伙兒都心知肚明,想招攬兩個名滿天下的士子入幕府,他胡汝貞這個杭州知府分量太輕了。”
王寅干笑兩聲,胡宗憲曾任余姚知縣,很早就認識了徐渭,幾個月前一到浙江就試圖招攬徐渭,但人家壓根不鳥他,倒是后來招攬來的老鄉王寅和徐渭是舊交。
“平心而論,他胡汝貞有些能耐,也有容人之量。”徐渭兩眼一翻,“但要知道……方山公是我老師,沈青霞是我好友。”
這句話一出,書房里安靜下來了。
錢淵倒是知道沈煉沈青霞,他是徐渭的堂姐夫,而且和徐渭是知己好友,同列為“越中十子”,上書彈劾嚴嵩被發配關外。
倒是不知道方山公是哪位?
方山公就是前兩年的浙江提學副使薛應旂,他對徐渭有提攜之恩,幾番關照,但去年京察遭嚴黨誣陷被罷官歸鄉。
“所以,我徐渭看不上他胡汝貞!”
徐渭須發直立,義憤填膺的模樣讓王寅長長嘆息。
錢淵忍不住笑了,他仔仔細細的打量著徐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