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其實嘉興府誰不知道……崇德一戰,俞某人身受重傷,前靠盧游擊英勇奮戰,后靠錢展才掌控大局。”俞大猷坦然道:“實是天下少見的少年英杰。”
“更值得一贊的還是其氣節。”盧鏜沉聲道:“嘉定一戰,關鍵時刻兩次率兵出城;崇德一戰,城頭血戰亦不退縮;杭州遇襲,臨平山一戰盡顯膽氣。”
“哈哈哈……”周圍響起一片善意的嘲笑聲,如今誰都知道那股倭寇是如何被俘虜的。
“說起來實是慚愧的很。”俞大猷笑道:“這幾年間,從嘉定到崇德再到杭州臨平山,死在展才手上的倭寇只怕比我還要多。”
“是啊,嘉定大捷斬殺倭寇數百,崇德一戰斬殺倭寇千余,臨平山……俘虜了四百多!”
周圍的笑聲夾雜著一絲敬佩,一絲苦澀。
這時候一個略顯尖銳的聲音響起。
“還沒算華亭一戰呢,率護衛百人擊潰百余倭寇,自身不損一人,斬殺倭寇三十有余,這可是大功。”
周圍都安靜下來了。
李天寵嘲諷的繼續說:“可惜雙江公不識貨,居然將如此功臣趕走!”
俞大猷、盧鏜雖然都心中忿忿但都不敢說話,畢竟自己是武將,人家是文官;而胡宗憲、吳百朋兩人雖然都是文官,但也都是浙江官員,一時也沒反駁這位浙江巡撫。
“中丞大人的意思是?”起身的是蘇松海防道僉事兼吳淞副總兵董邦政,這位即是文官也算武將的特殊人物拱手問道:“錢展才虛報戰功被雙江公訓責驅逐?”
董振邦可不歸浙江巡撫管,偏偏這位看起來溫文儒雅,卻是個倔強性子,見到不平事,心中就不平。
李天寵冷然反問:“這事都傳遍江南江北,難道不是?”
錢淵因為虛報戰功被聶豹驅逐的消息早就傳開了,各種稀奇古怪的版本都有,但有一點,大部分人都認為不折損一人斬殺三十多倭寇是不可能的。
坐在角落處的侯繼高面色通紅如血,攥著拳頭正準備站起來,突然一個洪亮的聲音在門口處響起。
“誰說雙江公因錢展才虛報戰功將其驅逐的?”
“狗屁!”
身著紅色戰袍,頭發依稀花白,腰間斜跨兩柄苗刀的瓦老夫人大踏步邁過門檻,眉間帶著勃發怒氣,口中毫不客氣的訓斥。
“當時老身就在當場,雙江公何時責備錢展才虛報戰功?!”
角落處的侯繼高霍然起身,拱手道:“那一戰就在華亭縣城門外,不僅是末將,華亭縣數百兵丁、百姓都親眼目睹!”
吳百朋起身打圓場道:“中丞大人,錢展才是華亭縣出了名的少年才子,十六歲為松江案首,還沒中舉人就虛報戰功……只怕是謠傳。”
一旁的董振邦也勸了幾句,看到有人在前面,盧鏜、俞大猷也多多少少說了幾句,不過最厲害的還是性情暴烈直爽的瓦老夫人。
“聽說總有這種事,有人在前奮戰,有人在后拖后腿!”
嘖嘖,瓦老夫人這句話就差沒說人家錢淵是岳飛,你李天寵是秦檜了!
李天寵白皙的臉龐變得黑如鍋底,一旁端坐著慢悠悠品茶的胡宗憲心里不由贊了句……錢展才還真夠可以的,還沒出面呢,這位浙江巡撫已經被懟的顏面大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