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募兵是勢在必行的。”錢淵臉色有些陰沉,“田洲狼兵也被攆走?”
“梅村公剛……”
胡宗憲話還沒說完,趙文華就大步走進來,一看見錢淵就連連苦笑,“楊伯時那廝實在是不堪大用,徐華亭真是找不到人用了。”
看胡宗憲起身相迎,錢淵才勉強起身拱拱手,“梅村公,田洲狼兵如何?”
“如今駐扎嘉善縣附近,不缺補給,但首級換的賞銀要等等。”趙文華惱火的一揮手,“楊伯時前日信誓旦旦要將狼兵攆走,結果今日永順、歸地兩洲狼兵頭目徑直去了總督衙門,楊伯時居然從后門溜了!”
“什么?”
“什么!”
胡宗憲和錢淵異口同聲,這特么叫什么事,先是洶洶作勢,人家上門找你麻煩,你一個領六省兵馬的浙直總督居然從后門逃跑,這傳出去……你還要臉嗎?!
“永順、歸地、保靖狼兵倒是愿意滾蛋,但要錢糧補給,還要首級換取賞銀。”趙文華恨道:“汝貞你留點神,只怕那幫狼兵找不到楊伯時來找你麻煩。”
錢淵漠然不做聲,胡宗憲先是點頭,片刻后才醒轉出了書房。
“之前的承諾會兌現吧?”
“放心,田洲狼兵必然無恙。”趙文華立即換了一副面孔,笑道:“其他三洲無所謂,如今楊伯時也不敢貿貿然將田洲兵攆走……”
“因為你?”
“當然不是,瓦老夫人治軍嚴明,秋毫無犯,在京中多得贊賞。”趙文華嘿道:“就連張半洲也說田洲兵不擾民,陛下親派使者前往松江府,賞瓦氏銀三十兩,彩緞三表裹。”
看錢淵無動于衷的模樣,趙文華加重語氣道:“別小看這些賞賜,汝貞有臨平山大捷之功,也不過就賞銀二十兩,彩緞二表裹。”
對比起來,嘉靖帝對瓦老夫人頗多器重,但錢淵忍不住心里吐槽,明朝的皇帝一個比一個摳門,嘉靖帝更是極品中的極品,人家皇帝都是賞金,你卻是賞銀!
“后面都拜托梅村公和汝貞兄了,我準備后日啟程去徽州府備考。”錢淵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
對于和趙文華談定的交易,錢淵并不以為對方會刻意毀諾,從整體上來看,自己提出的條件都是為公,而趙文華提出的條件只是為私,從這個角度上來說,趙文華不太可能會反悔。
當然了,錢淵所依仗的人脈、能力都有空中樓閣之像,所以接下來一年內,他要做的是專研八股,盡早登科。
趙文華遲疑片刻,低聲說:“今日接到京中書信……倭寇侵襲沿海多地,又有永順州狼兵劫掠地方,陛下大怒,張經、李天寵共八人遭棄市,為其言冤的兩御史、三給事中均被貶謫出京。”
錢淵垂下眼簾,這些都在他的預料之中,張經不死就無法蓋棺定論。
也不知道楊繼盛是不是和歷史上一樣名列榜單,一同赴死。
沉默片刻后,錢淵徑直起身離去。
雖然心里清清楚楚,雖然知道這就是歷史真相,雖然知道政治就是如此丑陋,但錢淵還是難掩心里的厭惡,真該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洗洗眼睛,或許徽州府就是個不錯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