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錯覺很快就散去了,錢淵的好心情也沒了,取而代之的是糟心,非常糟心。
的確,沒有經過開發的徽州的確有讓人驚嘆的好景致,但同時,坎坷難行的道路讓第一次來徽州的外人無力吐槽。
下了船,府衙那邊早就準備好了馬車,但還沒一刻鐘,錢淵就揉著發麻的屁股下了車,特么寧可走路!
松江、蘇州和浙江都是富庶之地,別說主城,就是小鎮中都是青石板鋪路,城外官道不說了,小道上也平平坦坦,不下雨都看不出有坑!
而徽州府呢?
錢淵覺得這幾輛馬車未必能挺到目的地,說不定半路上得散架,低頭看看,坑坑洼洼那都是好詞兒,路中間還時不時有大塊的石頭,帶路人還介紹……兩邊山上時不時就會落石,正常的很。
中午下了船,晚上天都黑了才抵達徽州府衙所在地歙縣,等進了門,第一次真正看到叔父錢錚,錢淵更糟心了。
不得不說,不管什么時代,以貌觀人都是不可避免的,后世那就不說了,就算這個時代,中進士后分配工作,相貌是吏部考核的重要標準。
而錢淵這一兩年來名聲鵲起,有太多太多的原因,但相貌絕對是一個加分項,唇紅齒白、身材碩長挺拔、相貌英俊、兩眼有神,活脫脫一個瀟灑美少年,更兼他在一些鬢角、眉毛、胡須上保留前世的習慣,讓人往往有眼前一亮之感。
但今天,錢淵真是糟心,面前的叔父大人真是生了副好相貌。
再加上平和淡定的眼神,飄灑的三縷長須,滄桑內斂的氣質與魅力展露無遺,沒話說,魅力十足的帥大叔形象。
錢淵面無表情的看著叔母陸氏和叔父持手相看淚眼……叔母大人,您在路上還嘀咕發牢騷呢,說跟王氏學了幾招,現在第一時間就舉手投降了。
嘖嘖,女人。
一番絮叨之后,錢錚的視線落到了侄兒的身上,雖然聽幕僚兼好友顧承志用贊嘆驚奇的口吻說過很多次,但他還是難掩詫異。
三年不見,面前的青年長身而立,面帶笑容,毫無拘謹,一派自得風范,雙眼中透出的幽光好似一潭深水,令人一見就知非凡俗之品。
“做的不錯。”錢錚挽起拜倒在地的侄兒,“夜色已深,先歇息吧。”
錢淵點頭應是,回頭一招手,楊文和張三大步走來。
“叔父,松江、嘉興這兩年遭倭寇侵襲,侄兒招了些護衛,還請叔父讓人安排一二。”
錢錚倒是知道家里招了些護衛,卻沒想到有這么多人,他粗略看看,楊文、張三身后有至少五十名護衛。
錢錚再往前走了幾步,細細看去。
雖然長途跋涉很是疲憊,但護衛們依舊身形挺拔,跨刀持槍,背依長弓,肅立如山,紋絲不動。
顯然,這是一支精銳,十多年前曾經以御史巡按宣府的錢錚能肯定。